东方既白。
王府院内还如昨日一般,满目跳跃的红。仆人们的神色倒是轻松了几分,许是因为吃上了自家王爷的宴席,吃饱了睡得就舒坦,干起活来手脚都轻盈许多。
寇韫也是一夜好眠。
习武之人的晨起习惯十年如一日地叫醒了她,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待眼前清明,方意识到身在王府,而此时的她,是半个废人。
于是,寇韫又认命躺了回去。
她尝试过运功,可每次一提气,心口便是一阵剧痛,像是有虫子在啃噬一般。
那姑娘明显隐瞒了一些事情。
也罢,当给自己松快松快了。
寇韫在榻上瘫了一会,实在是没法强迫自己再次合眼。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轻便的行装,便出门了。
两个外院的丫鬟跟在寇韫身后,一路帮她认地。一回下来,她走在前头,连汗都没怎么出,给人俩姑娘累得小脸通红。
她脚程快,饶是有意放慢了步子,俩丫头跟着也还是有些吃力。无意为难,行至距离墨染轩不远的荷花池边,寇韫就停下了脚步,借口在池中亭子休息,便将人遣了回去。
两个人虽说不放心,但也没敢驳了主子。
见天色尚早,寇韫又晃悠了几圈。
王府地方大,但好在她腿脚好,走起来也不怎么费劲。搁平时,她可以围着整个校场一口气跑上二十圈,都不带皱下眉的。
屋里闷,不如外头舒爽,寇韫决定待在荷花池边欣赏美景。
池中的荷花长势喜人,不受水波干扰,株株亭亭而立,宛如粉雕玉琢的少女,举手投足间清香袅袅,慰人心绪。
剔透的露珠躺在碧玉盘似的荷叶上,随着微风地拨弄滚来滚去,有时活泼过了头,掉落水中,便会引来池水一阵揶揄。
岸边的垂柳也毫不逊色,枝条肆意生长,似是想将其独有的清新嫩绿扎根在每个看见它的人心里。
若非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格外引人注目,寇韫或许能立马根据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我没拿。”
“放屁,你我同住一屋,只有你见过那钗子,不是你拿是谁拿的?定是你心生嫉妒,趁我不在偷偷拿了!”
“往日夜里老是只见枕头不见人,定是趁着我们睡觉,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
“……”
看来这聿王府后宅的事,也不比普通人家少嘛。
隐在树后的寇韫,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寻思走还是不走,毕竟偷听人家说话,还是很不道德的。
“那钗子是萱夫人赏给心荷的,你若是拿了,便快些还给人家,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否则萱夫人怪罪下来,这罪过可就大了。”
“我说了,我没拿。”
“小贱蹄子还嘴硬,我今天非得让你吐出来不可!”
说着说着,那边打起来了。
一小丫鬟被逼到池边上,再往后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名叫心荷的丫鬟还不肯罢休,竟伸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眼看就要跌下去,虽说池水不大深,但人掉下去也够呛,尤其还是个小丫头。
出乎意料的温暖取代了预期的冰冷,她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牢牢地拽了回去。
寇韫暗暗松了口气。
瞥了一眼那小丫头,得亏她生的瘦小,不然可能会将自己一起带下去。
“为一支簪子害一条命,不值。”
“哪里来的贱婢,竟敢来多管闲事?”
心荷瞪圆了眼睛。她气急了,理智早已离家出走,不由分说对着寇韫就是一顿啐骂。
心荷的出言不逊寇韫没放在心上。
可一扭头,看到小丫头脸上的巴掌印子,头发衣裳都被扯得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