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五日一休,今日正值休沐期。
许是不甘落后,太阳也跟着一同休息去了。天上没什么亮,全被层层云纱掩了个实诚。
在休沐期的早晨,夏侯朝通常会多睡一会儿,但自从与寇韫同寝之后,他的晨起习惯就被她给带跑了。
她晨间喜欢先在府里溜达几个来回,将身子热过之后,再练功。不上朝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一块。她推着他走上几圈,回来还能提着枪练上好一阵。
墨染轩主屋的书案不够大,但他的奏折经本繁多,于是便让人照着潇然轩书案的大小换了一个。
新的书案前方开着一扇大窗。他喜欢面着窗坐,这样便能在眼睛疲乏时看看沐浴在阳光中挥汗如雨的她。
只消一眼,所有的疲惫乏累都会一扫而空。然而,这也有副作用,偶尔会看得过于入神,以至于忘记了手头的事情。
这时候只要她向来他投来目光,他便能恢复如常。
或许今日才算是真正的休息,夏侯朝如往日一般起身,人虽坐在了案前,那奏本却是拿起又放下。
天色阴沉,院子空荡,夏侯朝的心也空落落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寇韫在身边的日子。
天气逐渐转冷,缸中的荷花早已躲回家中,将自己裹进温暖的被窝。走时却忘记喊上荷叶一声,导致那几片叶子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夏侯朝漫不经心地往缸中撒着鱼食,思绪却已飘向了距离云都两日路程的远方。
寇韫有些奇怪的小癖好,喜欢跟鱼说话。
“她今日应当能回来了吧?”鬼使神差地,他也对着仰头苦吃的锦鲤来了这么一句。
鱼儿无法言语,自然不能回应他,虽然它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他却无法从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半夏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却在看到这番场景时,差点踩上自己的脚后跟。
“王爷。”
他家王爷这种症状有段时间了,但总归也不会持续太久。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正经的,平时空闲的时候犯个相思病而已,无伤大体。
半夏相当熟练地安抚自己。
果然,夏侯朝立时正色,方才的恍惚模样半分不见。
“李湘然又来了?”他往缸中的另一边撒下鱼食,尽可能地照顾到每一位鱼客。
看吧,王爷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未卜先知。
“是,这位真是阴魂不散,在她面前,狗皮膏药都得甘拜下风。”
以寇韫的话来说,就是她英雄救美拯救下来的这位,在她受伤之后递来好几个拜帖,想来探望伤情,但都被夏侯朝以伤情未复、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
翻腾几天便消停了,然而在她出门后,李湘然又卷土重来,这回更是连拜帖都不递,直接上门了。
好歹是一国公主,他再怎么厌烦,也不能明着驳人家庆阳的面子,有失云姜的风度。于是他便借着上朝的机会,在宫里一待就是一天。
见不到他,寇韫那边也说感了风,不便见客。李湘然自己坐得无趣,便走了。
“不过这回,她带了撑腰的,怕是不得不见了。”半夏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夏侯朝手上顿了顿,而后放下鱼食罐。半夏见状,将旁边备着的水端来给他净手。
“两个丫头来了?”他从容地拭去手上的水珠。
倒是让半夏大吃一惊,“王爷怎么知道?”
夏侯朝向着一直立在屋门边候着的又蓝示意,后者快步过来,自觉地附耳来听。
得了令之后,她便小跑出了院子。
他回过头,见半夏的嘴巴还半张着,“除了这俩,李湘然还能请得动谁?也就她俩年纪小,好骗。”
改日他得让自家王妃给这两个小丫头好好上堂课,省得她们光会把本事用到自己人身上,但凡遇到个嘴甜、心眼多的,甚至不用别人拐,她们都能自己跟着人家走。
至于这课为什么非得找寇韫上,当然是因为他现在的地位已经及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