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她眸色沉沉,看不出来情绪。
自他们同寝起,夏侯朝就没有在她面前避讳过云姜的政事。
她不知道在相识的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对她无条件信任的。
若说只是试探,亦或是利用,他对她那无时无刻的关心照护,不管不顾的放纵包容,又真实到令她心神恍惚。
夏侯朝与齐绍,确实是两个极端。
他的耳朵还透着红,却也没有躲开她的目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底干净澄澈,没有什么起伏。
顷然,又将手指搁在她的图谱上,“字写歪了。”
顺着他所指的位置看去,寇韫的眉眼耷拉了下来。
没事说什么话,字都写错了。这玩意太费功夫,好在只是歪了一道,稍微改改就行。
答应了明天要送出去,写不完还得牺牲睡眠时间,不太值当。她继续将精神悉数贯注于笔下,也不管他是否再盯着自己瞧。
反正眼睛长在人家身上,她总不能给人家挖出来。
“为什么要送徐家姐妹自己做的棋谱?”夏侯朝低声问道。
“为了给俩姑娘留下好印象呗,顺便给徐相也留一个。”她微翘的羽睫半垂,时不常颤动一下,红润的双唇认真抿着。
“给徐嬴留好印象做什么?”他又问。
“平日连面都没见过,刚吃饱饭,便主动来找我下棋,这不就是徐相的意思吗?”
写完一张,寇韫俯身鼓起嘴巴,将纸上星点散落的炭灰吹开,又倒转纸张甩了甩。
“人家想试探就试探喽,我这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她在下一张画好的图上继续标注。
身后传来压抑的低笑。
她没搭理他,“人还过生辰呢,给吓哭了,我不得哄一哄。”
可怜的小模样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不一样的是,她没有怀抱可以靠。
她没有告诉徐婉悦,其实她那时候是边哭边吐,现在想想真是有够窝囊的。
倾斜的烛光将寇韫的轮廓映照在纸上,夏侯朝禁不住伸出手去触碰,“等户部与兵部统整好后,我便要动身去往连云关巡营。”
每年临近年关,他都会去边关巡查,看看边防情况,顺便给戍边将士带些东西。
寇韫精准地抓到了重点,侧目瞧他,“户部?你亲自去发饷啊?”
他眉眼柔和,还带着笑,“那倒不是,边关条件艰苦,年底都会给他们额外添点。”
她眸光暗了暗,又正过头去,“你们这儿待遇还挺好。”
年底加饷,摄政王还亲自到场抚慰。这要不好好干,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反观她,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最后还被人撂在边关等死。
人比人……不说了。
“加饷就加饷,干嘛非要亲自去。你一走,朝中那些人不是更猖狂了,小皇帝自己受得住吗?”
“云姜不是离了我就转不动了。”
煊儿需要成长,况且,他若不离开一阵,暗处的人又怎会加快动作呢。
“那,倒也是。”她的声音有些小,落笔也慢了些。
“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