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还是有些想不通？”

李子成得知他在警局的存档，被丁青抹除干净了，他再不是警察了。

不，是他从来都不是警察，他从来都不是卧底。

他身上的枷锁，掉落了。

他轻松了，却无所适从了。

甚至自我质疑了。

他若不是卧底，他那些作为算什么？

他那些提心吊胆算什么？

他那些煎熬挣扎算什么？

他算什么？

“哥，我……心里有点乱。”

“子成啊，这个世界确实是有黑白的，但你看看周围，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姜课长是白吗？他是白，他会让李仲久干掉我？他会控制张守基？他会不告诉你李仲久的行动？”

丁青说着，过去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李子成，“他会安排石武和韩智晶盯住你？”

“……智晶？！”

李子成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顿时一惊，赶忙打开文件夹，越看，心里越凉……智晶竟然也是姜课长的人，自己身边都是“自己人”，却没一个自己人！

见李子成颓然闭眼，丁青便说道，“看完，看看最后的那张通话记录。”

他可不想好兄弟夫妻不和。

李子成听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仔细一看，神情略有缓和。

那正是他上次带妻子去产检，妻子回去时接了个电话，然后说要去和闺蜜约会。

但其实妻子是去见姜课长了……不过，两人通话的内容，却是妻子要断绝和姜课长的联络，再也不向他汇报自己的情况了。

“子成啊，姜课长不是白，高署长，也很显然了，再加上徐东载，和他身边的那些人，这些人，哪个是白的？

而我是黑的吗？

我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建筑、物流，这两块的利润，足够你我，还有所有兄弟们，全都吃饱了。

更何况，还有石会长和李仲久的产业，再把那其中黑的摘出去，足够你我富贵荣华了，而且，咱们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出差坐头等舱算什么？没有私人飞机，好意思说自己是富豪？

子成，你想要白，那咱们就好好的白，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丁青一顿长篇大论，让李子成听了个目瞪口呆，他感觉无比的荒谬，却又感觉……很踏马的有道理。

如今李仲久和张守基都被打掉了，金门集团就是大哥一人独大，他想要集团如何发展，集团就会朝哪个方向走。

大哥想要将黑色的产业分割出去，李子成相信以大哥手段，没什么难度可言。

而大哥想要将集团发展的更好，以大哥的商业头脑，也绝对做得到。

金门集团能彻底洗白了？

能真正变成正规企业了？

新世界……李子成忽然想到了新世界计划，又是一阵无法形容的荒谬感。

金门集团是天翻地覆了，却不是瓦解了。

一个犯罪帝国即将崩塌了，却不是姜课长一手主导的，而是姜课长变成了计划的一部分，变成了丁青的垫脚石。

“哥，我……”

李子成一声苦笑，“我脑子更乱了。”

“那就调整调整，休息几天，多陪陪弟妹，你也该知道了，她其实心理压力很大的，这可对小侄子很不好啊。”

“好。”

李子成点点头，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拿起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哥，我有太多话，但，全在这杯酒里了。”

说罢，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臭小子。”

丁青给了好兄弟胸口一拳，然后对着酒瓶吹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