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渊脸色苍白,方才就一副直喘粗气的模样,这会儿更是吓得倒退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快来人!”
他立刻扭头看向工部侍郎,这寺庙是他主持修建的。
他铁青着脸瞪他:
“蔡奇!你没有什么要向朕交代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侍郎蔡奇顿了顿,没吭声。
眼看着一群黑衣人出来,已将大殿团团围住,保证这里面的人一个都飞不出去。
他这才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怎么还不明白?”
“那就由我说给陛下听,这暗道自然是我让人修的,人也是我放进来的……为的——”
“就是助主子取你狗命!”
“你……”
傅靖渊看着他,不可置信,“你不是蔡奇!你是谁!”
“微臣自然是工部侍郎蔡奇。”
“这许多年,还要多谢陛下提拔,臣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助我家主子一臂之力。”
傅靖渊身子猛地一晃。
他竟然养了条毒蛇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察觉!
傅薄远连忙扶住他,看向一旁的裴缄:
“左相大人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命人擒住刺客!”
他太过慌张,一时忘了,裴缄说过的禁军示警的话。
如今贼人已现,既无示警,当然是裴缄已经提前安排过了。
何况,裴缄若想救驾,又岂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傅靖渊身边的一众臣子已经傻了,此刻一听五皇子的话,立刻跟着将目光投向了裴缄。
“是啊左相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下令将这些贼人擒住!”
“若是伤着了龙体,你该当何罪!”
“诸位急什么?”
裴缄唇角掀着一抹淡淡的笑。
松竹一样的身形此时半倚着殿门,松松落落地站着,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没听侍郎大人方才说,这些人都是为了取傅靖渊的狗命,与尔等有什么关系……”
“不如同本相一起,耐下性子,看场好戏。”
傅薄远大震:“你、你!”
“裴缄,难道连你也要造反吗!”
裴缄微微挑眉:“五皇子竟然此刻才知道?”
他没有命令,那些守卫竟当真不动,只护卫在他周围。
傅薄远骤然瞪大眼睛:
“你竟和他们是一伙的!好你个裴缄!”
傅靖渊眯眼看着裴缄,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此刻远比傅薄远冷静的多。
“裴缄,朕相信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今日你若能保朕安全回宫,回去朕特封你为摄政王!”
摄政,相当于将半个江山拱手送到他手里。
他也不想,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上来山顶,只带了裴缄和他手下的士兵,骠骑大将军被他留在了山下。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裴缄。
裴缄轻轻笑了一声。
不等他开口,暗道内走出来一道身影,黑衣束腰,身形劲瘦,正是申屠非。
他手中也提着一把长剑,声音冰冷:
“那也要看看他今日有没有这个命离开了。”
和那些黑衣人不同的是,他脸上并未蒙着黑巾。
几乎刚一走到面前,傅靖渊就认出了他,脸色顿时惊恐:
“你……你是……”
“伯父竟不认得侄儿了?”申屠非笑容阴森。
“您忘了,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傅靖渊狠狠后退一步。
“是你!”
“你没死!”
竟然真的是他!
傅靖深的儿子来找他了!
“当年幸有戚大将军救我一命,否则今日……”
“还真没有机会与伯父再见。”
申屠非唇角咧着笑,杀意四起。
长剑在地上滑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鬼差用来索命的铁链。
他一步一步走向傅靖渊和傅薄远。
傅靖渊往后退,下意识拉过傅薄远挡在自己身前:
“阿非,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戚邵山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能相信他!他是在挑拨你和伯父的关系,你……”
“闭嘴!”
他一声冷喝,傅薄远登时脸色一白,浑身抖成了筛子:“父、父皇救我啊……”
眼看着申屠非越来越近,他再扛不住,“啊”地尖叫一声,瘫在地上,磨蹭着往后退。
申屠非连余光都没有看他,只盯着傅靖渊。
眼看着他的剑越来越近,身前又没有了盾牌,傅靖渊咽了口口水,换了副脸色:
“傅明非。”
“只要你现在放下剑,朕保证,绝不会追究你的刺杀之罪。”
“否则,待朕的大军上山,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呵,朕?”
申屠非冷冷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傅靖渊,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朕?”
“这个皇位你坐了这么多年,就真以为它是你的了?”
这话刺中了傅靖渊的心。
在位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解决,他没有办法,只要看到那些人,他心中就想到这件事,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他也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可他明明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啊!
“它怎么不是朕的?朕有哪里不如傅靖深!”
“朕受封太子,理应继承皇位,成为皇帝,又有何不可?!”
“受封太子?”
“继承皇位?”
申屠非眼眶通红,怒气翻涌:“如果不是你授意火烧东宫,这个太子之位,轮的到你傅靖渊吗?!”
他气愤至极,挥剑就要刺上去。
“叮”的一声。
一枚暗器打偏了他的剑。
申屠非猛地扭头,瞪向裴缄:
“你要救他?”
“你不为声声报仇,反倒要救她的仇人!”
一直看戏的裴缄此刻才终于直起身子,朝身边的侍卫伸出手。
侍卫立刻将自己的剑递给他。
裴缄扔了剑鞘,掂了掂手中的剑,慢慢朝前走去:
“原本不想打断你。”
“但怕你太过生气,一剑把他刺死。”
“那可不行。”
“我夫人的仇,自然得由我亲手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