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渐深的暗夜中,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至,携着急切的蹄声,穿越了长长的道路,疾驰入了武安县城。在马背上,华英才的身影随座驾起伏,他的眉头紧锁,露出焦急之色。
当他回到府邸的时候,夜已深沉,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的走向了府里祠堂旁边的房间。这房间位于府邸的深处,矗立而幽深,鲜有人打扰。
华英才神情凝重,推开房门,熟练的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房间内的油灯。暗淡的灯光映照着他那张冷峻的脸部,留下深深的阴影。他目光坚定,却又表现得异常沉稳,似乎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压在心头。
在房间里,华英才的沉稳如水,他的眉间微动,烛光倒影在双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屋外缓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他才停止了步伐,朝门口探去。
华夫人走进房间,她的出现仿佛让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尽管她已经快四十岁,但她的容颜仍然风姿绰约,如同少女般的娇美。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踌躇,同时眼神一直观察着华英才的举动。
“夫君?”海盈盈一脸不解。
华英才盯着他的夫人,目光中带着愤怒和不满,他的声音带着威严和严厉:“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面对丈夫突如其来的质问,虽然来的路上已有准备,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但还是缓缓答道:“是我大意了,我本该不让她们出门的,或者我应该同去。我知晓后,便差府中的人全部出去寻找,但都了无音讯。”
“盈盈,她们在哪里?这里没有其他人,现在找到她们回来还来得及。”华英才强压怒火,面对自己的夫人,多年来都是相敬如宾,说话从来没有失态过。
海盈盈微微一怔,她看出自己丈夫可能发现了些端倪,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还是准备搪塞过去,“夫君,她们的失踪我也很懊悔,但如果我知道她们下落,怎么还会这么着急。”她眉头紧缩,似乎想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感觉。
“别兜圈子了,我明知那李护卫对琴儿有意思,但我还是大意让李护卫留在了华府,本想留他下来调查一下我们被袭击的线索,但棋差一着。我早就觉得他不简单,可没敢想居然敢拐走我的两个女儿,但更让我没想到的事,你对这件事是知情的吧!”
华英才捏紧拳头,回想着那日被袭击李飞羽相救的场景,失踪觉得事情极其不简单,想着将计就计将李飞羽留下后查询背后的幕后真相,但后来隐隐觉得李飞羽与华诗琴接触后,透露出的感觉应该是相识的。
而且,从华诗琴姐妹失踪后,海盈盈的表现,更是让自己感觉到头疼,因为通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海盈盈是知道的。所以自己马不停蹄的先赶回华府,要当面问个一清二楚。
海盈盈心中一惊,但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惊呼道:“夫君,你这话我怎么没明白,我知道两个女儿的失踪我负有很大责任,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敢欺瞒于你。”
华英才听到这话,顿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一手捏住海盈盈白皙的脸颊,并将额头紧紧的顶在了她的头上,愤怒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却故意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别再这里装腔作势,我知道你不满意我们华家要给她们安排的婚姻,就像你不满意嫁入我们华家一样,但这都是政治婚姻,由不得我们。”
海盈盈一脸苦涩,面对华英才表现的不满,自己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欲望。诚然,自己的这段婚姻也是被逼无奈,在嫁到华府之前,华英才是谁,自己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派来找我的信使,那坐骑你挑选的吧,那匹马是我亲自饲养的,身体什么情况我最清楚,我特意去检查了它的尸体,中了你海家独家的逍遥掌,虽然从外面看不到任何外伤,但剧烈跑动后,决计跑不过一个时辰。”华英才心细如发,总感觉海盈盈信使来时的时间对不上,所以特地去核查了一下马匹,自己精心饲养的骏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死。
他不查不知道,一查便发现了端倪,肯定是有人为了拖延信使报信时间,故意为之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夫人。于是他便猜测到海盈盈肯定是知道两个女儿失踪的,果不其然,海盈盈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你心思固然缜密,虽然给她们争取了些许逃跑的时间,但你却多此一举,露出的破绽让我早早地发现了你在她们失踪的事情上,脱不了干系。公伯已派出了华英奇和玄冥宗的人马,她们逃不了的,在事情没有败露之前,你赶快把她们行踪告诉我,好在他们两队人马之前找到她们,尽量去掩盖她们主动出走的消息,不然公伯知道了你参与此事绝不会饶了你们。”
华英才有些心急,若是知道两个女儿失踪之事是有海盈盈参与的,那么最终华震山将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自己本身已经很不得华震山的信任了,再闹出此事,影响到华震山的布局,将来自己在华家再无自己一席之地。
海盈盈听罢猛地双手一推,怒目而视,回呛道:“是,你是聪明人,你们华家都是聪明人,聪明到要我两个女儿当做筹码,攀附你们所谓的权贵。我很欣慰我的两个女儿没有走当年我的老路,而是勇敢的走自己的道路。作为母亲,我虽不能守护她们一辈子,给她们最大的支持。但能帮助到她们做喜欢她们的事情,在最需要支持她们的时候,帮助她们一次,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次,那就够了。”
海盈盈的眼神闪烁,确有坚定异常,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她曾经被家族的命运所束缚,被迫做出许多不情愿的选择,被安排了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生轨迹。
站在丈夫面前,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自己虽然早早猜到她们的计划,但还是没有拆穿她们,反而是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也不知情一般,她这一生虽然性格要强,也很执拗,但是却架不住家族那座大山的压迫。
在生活中她尝试着反抗,自己年幼时虽然因父亲的溺爱学习了一身不俗的武艺,以为长大后能浪迹天涯,随心所欲,但成年后还是被迫与华家联姻,从此宝剑变针线、江湖变高阁。教育女儿不由自己做主,也必须得一板一眼,并且女儿的人生也早被安排。
自己偷偷教女儿武艺,也因丈夫的阻拦而与丈夫心生嫌隙,后来因诗琴习武坠湖事件,才让这些教育问题有所变化,但将来与皇族联姻的命运却没有任何改变。如今,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沦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成为别人操纵的棋子。
“你糊涂,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家族利益,没有个人自由可言。我已经尽力去满足她们一切要求,但她们的命运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你不为我考虑,你也得为她们两个负责。”华英才怒斥道。
“嫁入皇室,是别的女人遥不可及的梦想,荣华富贵或许在你眼里狗屁都不是,但是对于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来说,是何等重要。为了与皇族的联姻,我们已经做了够多的努力,决不能功亏一篑。”华英才的愤怒,是来自于对家族利益的守护,但妻子的不理解,让他大为光火。
面对妻子对两个孩子的溺爱,华英才清楚的知道此刻也只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然以妻子固执的性格来说,一旦作出的决定,即便是死也不会更改。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早点套出女儿们的下落,于是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说道:“公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是你的纵容毁了华家,纵使你父亲是平国公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