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果这房子不是存在产权纠纷，而是牛琨婚前的个人财产，那牛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能留下什么？那么大岁数，他还要赚钱养孙子，他得多难！”宇文东解释道。

“那这样的话对于被害人家属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法院判了，人也没了，钱却没拿到，有点惨！”莫方说道。

“可你得承认，从法律上讲，事情就是这样，被告人被判刑那是他咎由自取，法院判被告人赔偿被害人家属，这也符合法律规定，没有任何问题。

法院的判决是出于法律上的考虑，至于被害人家属能否拿到赔偿，那是另一回事，不在合议庭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是牛老爷子砸锅卖铁替儿子支付了赔偿的钱，他肯定能得到一个‘高义’的名声，但是他自家的日子怎么过？他孙子上幼儿园的钱谁出？一家人饿的半死的时候，那些说他‘高义’的人会给他兜底吗？

话虽然难听，但道理却是这个道理，牛老爷子没有法律上的义务替他儿子出钱。若是牛家真跟李超人似的有那么多钱，他不想替儿子出钱，都得出，因为他有，‘有’就是罪过，不出钱就会被千夫所指。

可现在牛老爷子没钱，还要逼着他替儿子出赔偿，这就公平吗？是生存重要还是‘高义’重要？”宇文东紧皱着眉头，点了一根香烟，“我父亲去世早，早年家里很穷，我为了捡煤核挨过打，也挨过饿，所以我知道穷的滋味，也能体会到牛老爷子的心情。

你一定要记住，考虑事情要从实际出发，该不该做，与能不能做，是有区别的。”

“您说的也是，如此一来，虽然房子没了，至少能拿到一笔钱，一笔可能牛老爷子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至少家里一老一小不愁吃喝。”莫方想了想醒悟过来。

“对喽。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有安排。”宇文东笑道。

“但有了拆迁款，不替儿子出赔偿款，牛老爷子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莫方顺嘴问道。

“说三道四？

牛家的经济情况摆在那，儿子被判了，家里少了收入来源，老爷子一天到晚在地里刨，又能赚几个钱。

他还要养孙子，为了一个虚名，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别人怎么说，还重要吗？”宇文东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莫方沉默片刻，“我会选择现实。只有填饱了肚子活着，才可能有希望。”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档案室管理员吴青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走入社会第一步，先得养活自己，活下来，才有未来可谈。

是呀！先得活下来，一只蝼蚁而已，何必在乎那么多。

宇文东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很多事不能深究，否则你会变得越来越纠结。你要学会‘难得糊涂！’”

……

莫方的新爱好，好像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一条地图鱼，一堆的孔雀和红绿灯，除了最开始的一周，他每天回到家给予这些鱼无微不至的关怀外，剩下的日子，喂鱼换水的活儿基本上承包给了老妈，还有时不常看一眼水族箱的老爸。

对于现在的莫方来说，这些鱼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为了此事，莫家特意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最后一致决定，莫方买回来的这些鱼全部交给老妈方萍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