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祝悦卿已然睡去,只是眉间挂着愁容,睡得并不安稳。
眼前大雾散开,又是两军交战的场景。
“杀杀杀,杀尽大魏狗,谁能将温语休斩于马下,封城封王!”
“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拿下小爷?”赤红色战袍银甲少年将军,手提赤羽银枪,拉起缰绳翻身跃马而上。
“咻——”一羽利箭从背后射出!
“小心,不要!”呼呼呼
猛然坐起,身上一层薄汗,心口暗暗绞痛。这是为何?“温语休。”淡淡吐出三字。丫鬟春桃闻声进来,看见姑娘一头薄汗,面色难堪,捂着胸口。
紧忙上前用丝帕轻擦额头,担忧道:“姑娘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来?”
她摆摆手,梦中异族口中喊的是温语休,是昨日梦里的少年将军,虽然她没有看到面容,他的衣着武器不会错的。是他…为何总是梦见这些?
北风吹过廊上的灯笼,红梅傲雪散发阵阵香气,冷风吹进屋内,床榻上的人缩了缩,裹紧被褥。
睁眼依旧是那古香古色的房间,“哎。”她轻叹一口,这几日每天都在期盼,睁眼只是一场梦吧。
春桃进屋添了两块炭火,火苗丝丝上冲伴随一股暖意。夏果端来茶水给她漱口,起身洁面后。
夏果为她梳鬓,今日梳了个花苞百合鬓,头戴蕾丝嵌宝珠花瓣步摇。
半施粉黛明媚照人,换上那套嫣红色对襟齐腰百褶长裙,裙摆金丝绣的蝴蝶栩栩如生,腰上挂着金丝珍珠扣,一双月白色蝴蝶绣花鞋。
春桃不禁内心感慨,姑娘倾国倾城穿什么都好似画本子里的仙子一般。
今日就是元宵佳节了,下人们一早就将府里装扮了一番,窗棂上贴着红色窗花,廊上的红灯笼,四处透着浓郁的喜气。
一路走来海棠苑,天上飘落的雪花,落在结冰的池塘上,落在院子的树上,落在廊上的石板上,为这个家穿上了一套银色的冰甲,无坚不摧。
祖母,父亲母亲坐在高位上喝着茶聊着天。桌子上摆着金桔,瓜子、花生、桂圆、还有桃酥、千层雪、梅花糕。各种零嘴。
“祖母安好,母亲安好,父亲安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悦儿晚上要不要去逛花灯,放烟花啊?”父亲和颜悦色的问,眼神充满着慈爱和不舍。就像要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女儿一样。
安远侯祝淮波已过不惑之年,脸上细微的皱纹,平日一丝不苟只在面对妻子与小女儿时和颜悦色。
“要的,哥哥们一会就回来了吧?我想和哥哥们一起。”
祝悦卿手上拿个金桔也不吃就这样盘来盘去,她已经接受这一切了,既然回不去了就过好眼下的日子吧,乱世之中若还自哀自怨怕是会不久于世。
“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大郎去你未来嫂嫂家,给你嫂嫂送花灯去了,二郎学府还有事,你三哥下了差就回来,小四说是和同窗去书斋了。一会应当就回来了。”母亲笑着把这些事都一一讲给祝悦卿听。
这还未成婚就能去未过门妻子家里?真是挺开放的一个古风文啊。挺好,至少这样女子不必受这世间太多的蹉跎。
“祖母安好,父亲安好,母亲安好。”祝风遥祝家二郎笑盈盈走进来。
“今日有个好消息,圣上这次送亲派我与三弟同行。原是盐城那边有很多部落被镇北将军收服,可文化大不相同,那边城建不如陵城,圣上下旨令学府前去辅佐。
三弟则负责这次出嫁及同行大臣的安全,我们在那边估摸可待上一段时日的。”语罢看向祝悦卿,只是为了让她能更加安心。
祝家二郎祝风遥在学府内担任,学府辅查之职。负责大魏各地学子管理与书院建设。
祝三郎祝风清担任御翎君副使,负责宫内外大臣外交人员等安全问题。
“如此说来,最好不过,你们去了路上多加照顾,我也能放心不少。”安氏拍拍手,唤来丫鬟。“快去将二郎,三郎的行装也备起来。”生怕准备的不够充分,起身就要亲自操办。
二郎上前安抚母亲,“哪里就这么急了,还有些时日才出发。”
抬头看着二郎越发成熟的面孔,如今越来越像夫君的二郎,棱角分明,却又因学府一职总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心里很是欣慰。
“还好是你与三郎一同,若是只有三郎同行,我怕更是担心了。”安夫人无奈的叹了叹气,轻轻的抿了口茶。
“母亲这是对三哥如此不信任啊。”看着母亲的反应,祝悦卿笑出了声,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如此好看的小女郎,只因天上有呀。”这么不正经的话,肯定是那祝家三郎回来了。
“三哥,听二哥说你们要与我同行为我送嫁?”
“正是,哼。我看这次去了那什么镇北将军还能待你不好吗?”三郎不屑的撇了撇嘴。
明摆就是为了妹妹去撑腰的,也是想他能待祝悦卿好点。毕竟天南地北总是要亲自了解,才能放心。
“三郎不必担忧,其实这镇北将军,你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你应七岁他随当今圣上来家中寻大哥,你与悦儿都应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二郎说话总是带着浅浅的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哦?我也见过他吗?”祝悦卿有些出神,她在回忆有没有这回事。还记不记得那人的模样。
西院花园内,驻立着三个少年郎,一个一袭白衣浑身透着一股凌冽的气息有如青松一般。一个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天生贵族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唯有那个一袭红衣的少年郎,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懒洋洋的屈膝而坐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语休,不必这样。如今什么情况你我心中皆知。孤与风望都信你能逆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