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19章 分而食之(2 / 2)孟浪之年首页

“你给我闭嘴吧,就你吃得最多,连辣椒都不放过”,石岩笑道。

我看他们五个人都被辣得大汗淋漓,像刚淋过了雨。

“哎,咱说话得尊重事实啊,我反正不是第一个吃的,我也没看见是谁第一个吃的,李韬,你看见了吗?”李聪一脸严肃地说道。

“馒头呢?面包呢?油馍馍呢?是谁说要去教育超市买面包的?卧槽,我的面包在哪里呀?”

话音未落,熄灯了。

“都熄灯了,教育超市早关门了”,李聪嗫嚅道。

“大聪明,你真是个大聪明,你真是太聪明了!”石岩笑道。

“赶紧地,收拾收拾,洗漱上床,一会儿宿管大妈要来查寝了!”我们的室长姚金戈终于又发话了,我看到他一直在吃,一块儿接着一块儿的,根本没工夫像其他人一样一边吃着肉一边闲扯淡。

所以,我就说,姚金戈异常机智,要不然后来能当我们的老大么?

第二天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看到李聪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扶着屁股,弓着腰,步履蹒跚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表情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大聪明”,石岩笑着问道。

李聪抬头,眯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扫视了一圈我们仨,艰难地说道:“辣得我屁眼儿疼,是真疼!”

我们仨立时笑得前仰后合,李韬笑道:“谁让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辣椒,我看着都害怕!”

“这回改了,再也不敢了!”李聪可怜巴巴地说道:“来,韬儿,扶哥哥一把!”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聪买了四个馒头,一口菜也没有打,我们几个议论,看来他真是伤得不轻。

我们初一年级一共有九门课程,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生物、地理、体育和音乐。

我最喜欢上的课当然是体育,即便最近的几次体育课的内容只是站立、常规的热身运动、左右前后转、学做早操等,我依然觉得最有意思;每节课的有效上课时间大约只有20分钟,剩下的时间体育老师便让我们在操场自由活动,我们便如受惊的羊群一样四散开来。我那时还不像以后一样热爱体育活动,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会仰面躺在操场上绿草茂密的地带,望着天空,或闭上眼睛眯一觉,享受轻松、愉悦的时光。

我曾经跑到操场西南部的小树林,爬上过那棵最粗壮的老柳树,坐在最大的树杈上,摇晃着双脚,俯瞰着在操场上追逐的同学们,正在怡然自得,不知是谁向体育老师告发了我。体育老师一声哨响,我们紧急集合,我被点到名字而走出队列,面对着同学们站着,体育老师重申了不能爬树上墙的纪律,因为我违纪的原因,体育老师剥夺了所有同学自由活动的权利,并罚我围着操场跑了3圈,还做了20个俯卧撑。

这件事并没有让我感到羞耻,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跑圈、做俯卧撑,有种出了风头的得意;我也并没有对体育老师心生怨恨,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同学们好,爬树上墙毕竟有一定危险,他得对同学们的安全负责。

音乐课也很有意思,老师提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播放教学磁带,先让我们听几遍要学的歌曲,再带着我们一句一句的跟着唱,最后从头到尾来一遍大合唱,那首新歌就算是学完了。最有意思的是音乐老师点播环节,指的是她随机指定某位同学站起来独唱。

我们的音乐老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一年四季穿着拖地长裙,总是满脸堆笑,很陶醉在音乐中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她指定同学站起来独唱,也很不按套路出牌,充满了随意性,并没有规律可循。说来也是,不然能叫“随机”指定吗?

但问题是,我经常被“随机”到。她有时接连点到几个同学,都是唱歌很好听的,比如我们的文艺委员刘婷婷,我暗自庆幸,并且放下心来,想着:看来她今天想听正常人唱歌,应该是点不到我了。谁知,下一个便“随机”到了我。

有时,她又会连续点到几个破锣嗓子或者极少唱在调上的几位,比如张海波,他是我们班公认的音乐细胞为0的人,先后点了好几个“张海波”站起来制造了成吨的噪音,我又暗自庆幸,再次放下心来,想着:除非这位老女人是个受虐狂,而且公然枉顾同学们的抗议,丝毫不顾及同学们的反对情绪,不然她不会再让我站起来丢人现眼的。我的嘴角闪过一丝邪魅的坏笑,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她说:“那谁?来,你来唱一遍,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教室里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那谁”指的肯定是我。我们的那位英语老师记性不好,总是叫不上我们绝大多数同学的名字,除了刘婷婷、王双双等几位未来的歌唱家之外。我总怀疑她是明知道我的名字是丁小新,却总是故意叫我“那谁”。

我又不幸被点到,只好硬着头皮在同学们亢奋的注视中缓缓站起身来,友好地向大家挥一挥衣袖:

“大家好,我是丁小新,接下来给大家带来一首《沂蒙山小调》,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黑红”也是一种“红”,“黑粉”也是“粉”。那年初一,我们全班同学都是我的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