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现在可插手的不多,但是有贤妃和二皇子在宫中支持,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
到时候,若是孙家把西北军防大权揽入怀中,那二皇子的位置岂不是......
贤妃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揪住帕子,几乎要把它扯烂。
她感觉心脏砰砰直跳。哪怕她平时自认是个冷静沉着的人,现在也禁不住气血上涌,心潮澎湃。
若是掌控西北,二皇子的前程还有何惧!?
贤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心绪。而后又和孙若兰说了几句,让她带话说她谁知道了,便让人回去了。
虽然交谈不多,但是贤妃心中已经做下决定。
为了她的儿子,冒一次险又何妨!
......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敲开了承乾宫的大门。
虽说都传,贵妃不得权柄,是因为圣宠大不如前,不过也有明眼人能看出来,梅瑾萱这是急流勇退。
不过,这些大多是她亲近熟悉的人,里面万万没有现在坐在承乾宫里,大摇大摆使唤着宫女上牛乳苏,喝着茶的这个。
梅瑾萱坐在这人对面,表情分外古怪。
她和眼前这位卓太嫔,实在是太不相熟,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位怎么突然来拜访她,还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半点不客气的吃吃喝喝。
狂,真的是太狂了。
早先在先帝的后宫里,卓太嫔就打下了这响亮的名声。
不过梅瑾萱被人说跋扈,靠得是圣宠,而卓太嫔狂妄至极,连先帝的脸面都敢下,靠得则是她背后坚实的母家——肃国公府。
同时这也是先帝生母,孝烈皇后的母家。
论起辈分,卓太嫔乃是孝烈皇后的嫡亲侄女。也是曾经,太后亲自指给先帝做继后的人。不过因为诸多原因,加上钱德妃的暗中陷害,先帝很快将她废黜,降为昭容,现在才只是一个太嫔。
不过,哪怕降为嫔位,卓太嫔从先皇时也从未放弃过国公嫡女的傲骨,一直到现在。
梅瑾萱想着,还真是挺头疼。
她既不能把人请出去,也不能直白地问:您好端端的到我这来摆什么谱?
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憋着。
还不忘叮嘱秋水:“给太嫔多上点茶,别噎着。”
卓太嫔心理素质强悍,面对梅瑾萱的暗讽眼皮都没动一下,要不怎么能在先皇乌烟瘴气的后宫里健健康康地活到最后呢,换别人早就抑郁而终了。
卓太嫔安然若素地吃着牛乳酥,直到吃够了吃爽了,才停下来,优雅地拿着帕子擦了擦手。
“因着贵妃受不了羊奶味,每月大半的牛乳都送到了承乾宫。真是让别人难得吃上一回痛快的。”
梅瑾萱嘴角抽搐了下,挤出笑脸:“既然太嫔喜欢,我通知司供司,以后把我的份例都送给太嫔。”
卓太嫔也笑了。
她年纪不过虚长端柔太妃两岁,再加上从不肯受委屈的脾气,看着跟太妃差不多,都是而立刚过的模样。
此时一笑,那是灿若明珠,蓬荜生辉。
不过卓太嫔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鲜明锐利的脾气总是能压过她艳丽逼人的容貌,让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美,而是——难搞。
梅瑾萱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果然,就听卓太嫔慢悠悠地说:“我来可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这样的小事。”
梅瑾萱眉眼一动,耐性开口:“那请问太嫔,上门究竟为何?”
卓太嫔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又把茶杯轻轻放下,这才倚着小几说:
“听说你自皇后薨逝就半死不活的,看在朋友的面上我来帮着劝上一劝。”
梅瑾萱瞬间有了猜测:“端柔太妃?”
这两人待字闺中的时候交际很少,没想到进了宫,各自的地方都成了冷宫,竟慢慢熟悉起来。
到了现在,太嫔也时不时去颐华宫陪着太妃品茶吃酒。
所以梅瑾萱想,在这宫里能请动猪卓太嫔的也只有端柔太妃一个。
没想到,卓太嫔回答:“是,也不是。”
然后,不等梅瑾萱多想,卓太嫔就接着说:“那些老学究喜欢说‘百学须先立志’,我虽烦他们,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话还有几分道理。不止是进学,人生何事不如此?”
卓太嫔那双如瑰石宝玉的丹凤眼直直望着梅瑾萱的眼睛:“你呢?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话一出,让梅瑾萱瞬间一愣。
这个问题...她真的很少思考过。
如今想来,她活着的目标应该是——为了活着吧。
这话看起来是句废话,任何人只要呼吸吃饭都是为了活着,这不是一个可以被称为目标的事,而是每个人留在人世间的基础,是生存的本能。
但,这就是梅瑾萱的人生。
不知不觉,她再一次陷入旧日的回忆中。
梅瑾萱七岁之前,叫做徐静嘉。“涤濯静嘉,礼仪孔明”的静嘉。可以看出,她也是在父母的期许中出生,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她家虽不是高门显贵,但也是清流子弟世代官宦。父亲温柔和煦,虽曾有一妻,生下长子,但是母亲嫁过来,做了继室之后,两人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兄长大梅瑾萱许多,但面对继母小妹,没有什么龌龊不满,反而上敬下友,一家人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
奈何,人生之路总有坎坷。
有些坎坷是路上的石头,绊你一跤,摔个头破血流,但总能站起来。
但有的却是悬崖深谷,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家破人亡。
很不幸,徐家就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