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君不见楚穆王逼迫成王自缢,隋炀帝强占庶母弑父上位,史书上的记载告诉人们,在皇家,儿子是比外人更危险的存在。
而如果楚明怀真的能成为皇帝最信任的人……那只要他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陛下就会给他一席生存之地。
若是他能得到楚家血脉传承,继先祖之谋勇,那楚家的辉煌,何须再愁,未必不能再上一级!
过于美好的畅想,甚至让楚清怡有点头晕。
她赶紧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还是当下最为要紧。
梅瑾萱看到楚清怡激动的样子就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话。
心里正在安慰,为孩子谋一个好前程,不算白忙一场,也还了当年先端王妃的恩情。
就听楚清怡说:“多谢娘娘指点。民女即将出嫁,自知不好带着侄子去往蓝家。民女请求,把小宁安侯送入宫中。”
梅瑾萱点头:对,到陛下面前,就这么说。不能带着侄子出嫁,很好的理由。
楚清怡:“由贵妃娘娘教导。劳请娘娘费心,抚恤一二。”
梅瑾萱就看着楚清怡又又又对着她跪了下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的话。
梅瑾萱:等会儿!你要谁养?!
梅瑾萱缓缓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我?
让我养孩子?
楚清怡郑重点头。
不是!我是让你把孩子,交给陛下。这不等同于交给我啊?
梅瑾萱内心咆哮:
我哪会养小孩啊!!!
但是她怎么跟楚清怡都说不通,楚清怡就像是雏鸟,一门心思认定了跟着梅瑾萱准没错,非要把这个老楚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独苗,赖给她,才放心。
最后只能打发了楚清怡去找皇帝商量这事。
可是,梅瑾萱有预感,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她可能是逃不掉了。
真是麻烦……
梅瑾萱用力地揉着额角。
是不是得挑两个奶嬷嬷备着?都说孩子喝了谁的奶,像谁。
那是要身体健硕的?还是长得好看的?
……
梅瑾萱懒得打听楚清怡都去和李惑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又隔了一天,早朝上李惑当着朝臣宣布:
着乐阳伯即可出发前往西北。赤北军划分为东西两军,中郎将李吉安携左右虞候军,右厢右军和左厢后军,归于赤北东军,由乐阳伯统领。
升忠武将军卫十为正三品千牛卫大将军,规整剩余赤北军,统领赤北西军。
军队所辖城池,由乐阳伯到任后,与原赤北军将领共同商议后,上本再定。
至于,乐阳伯现在的京兆府武卫军统领一职,封其长子蓝磬为乐阳伯世子,由蓝磬继任。中郎将王伟勋协管。
当然,小宁安侯也如愿被楚清怡送进承乾宫,在楚清怡成婚后,由贵妃代为抚养。
只不过这一项,不是什么朝廷大事,不用在早朝的时候说,只昭告后宫即可。
早朝上,听了皇帝的任命,大臣们纵然心思各异,也挑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甚至,众人的内心都更加警醒。
皇帝,心思缜密,不好对付啊。
虽然明面上是帝王统治天下,但是朝臣和皇帝之间,未尝不是互相制衡的。
主强则臣弱,主弱则臣强。
一心为国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少。
这些站在金銮殿上,享受着地位权利的大员们,又有谁真的把国家、把帝王放在最前面呢?
他们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所以面对李惑的手段,很多臣子都觉得头秃。
历经三朝的老臣们更是感慨,现在龙椅上的人,比他爹,比他爷爷都要厉害的多。
知人善任,是一个合格皇帝的基本标准。
而李惑自然不只是合格,他把制衡之术修炼得登峰造极。
就拿这次来说,中郎将李吉安的父亲就投身于最初的赤北军,甚至还是第一代乐阳伯的亲兵。而分割去赤北东军队伍,很多祖辈都在初代赤北军里服役。
而升了官的新任千牛卫大将军,则是老宁安侯的副将,看着楚清言长大,一手教导楚清言成为二十万大军统帅的人。可以说,为楚家嫡系中的嫡系。
而李惑明面上看,是特别恩宠与蓝家。
二话不说册封了世子,还将京城安危交到乐阳伯世子手中。一时间,老子镇守边境,儿子护卫京都,蓝家风头无两。
可是王伟勋却不是好相与的。
他跟乐阳伯就不对付,更难服从乐阳伯的儿子。估计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取而代之呢。蓝磬这一上任,不得更加小心谨慎。
一抬一压,一压一赏。
这手段,让朝臣无不觉得郁闷牙痛。
连梅瑾萱在后宫听闻了赤北军的事,都感叹:李惑真是八百个心眼子,每天轮番转。他也不嫌累!
李惑累不累,别人不知道。
乐阳伯府领完旨意,心里是惊是喜,也与梅瑾萱无关。
但是启祥宫,在那天下午砸了好几个茶盏的事,梅瑾萱可是听说了。
据说,秦孙氏和贤妃的母亲,大臣们一下朝,她们就请旨入宫,但被太妃拒绝了。
这可是,陛下登基之后的头一次。
实实打了贤妃一个没脸。
又过了三日,贤妃娘家请求探望的帖子,才在太妃那里盖了印。
婆媳二人,得以踏进宫闱。
而这一天,孙若兰给贤妃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
一走进启祥宫,就能闻到有殿内散发而出的沉水香的味道,浓重的呛人。
沉水香,又名沉香,其香味有静心安神的功效。
熏了这么多,足以看出贤妃最近有多上火。
但是现在,孙若兰顾不上关心贤妃的身体,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情——
“娘娘,你知道楚清扬根本就不是楚清扬吗!?”
一踏进门坎,孙若兰就炸响一颗雷火。
什么?”孙若兰的话太绕,贤妃没听明白。
孙若兰急道:“老宁安侯根本就没有儿子。楚清扬,是他大女儿楚清言假扮的!这可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