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略道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的身体便开始颤抖，血液从他们的七窍中缓缓流出，染红了他们的脸和僧袍，显得格外诡异。

“这……这是什么手段？”林水清忍不住低声问道。女人的马匹轻轻踏步，转身准备离去。在即将消失在雨幕中时她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何雨涵等人说：“记住，公济笥需要的是忠诚和能力，不是无谓的怜悯和犹豫。如有必要，先斩后奏。”

“我明白。”何雨涵一点都不耐烦。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寺院的废墟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凄凉，何雨涵一行人收拾了战场将有用的物资和那些僧人的尸体一并装上了马车。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车轮不时溅起水花。何雨涵坐在马车前座手握缰绳，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寿进则在旁边指点她如何驾驶马车。林水清和何莱坐在车厢内，两人都沉默不语，车厢里堆放着一些行囊和几具储存在陶瓷坛里的僧人的尸体。

马车缓缓驶出了荒凉的山区进入了一片广袤的平原，这里的景色与寺院废墟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水清，你不会就让我这副样子去见人吧？在我处理那边的事情的时候，你给我治好我剩下的伤和补好有些残破的道袍。”

“嗯。”林水清再次把何雨涵捆绑起来，免得她乱动。何莱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们，“哥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肯定只是癔症还没治好，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脑袋的办法让你变得跟正常人一样的。”

“我现在就很正常，你不会自以为我现在的思维是什么病因引起的吧？”何雨涵满不在乎地说。

一阵嘈杂的五颜六色的雪花过后，何雨涵回到了病房。眼前是一个由臃肿畸形的一块块或大或小的肉块组成的软肉怪物，它正趴在自己的床上睡觉，那睡觉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团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肉团，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反胃。

何雨涵尽管心理素质比较好，但还是忍不住会感到一丝恐惧以及极大的生理不适。他想捂住自己的口鼻，因为即使不去呼吸，鼻腔和口腔也会因为它身上发出来的腐臭味而感到极度不适，有一种腐蚀的味道。

可是他办不到，因为自己的身体被束缚带约束。何雨涵观察四周，确认这就是自己之前住的病房，再蠢的人也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将人类看成了怪物。

至于原因，无论是在那边经受的一切还是在这边的各种治疗，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病因。

如果是一个阳光开朗善于交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到七天就会变得沉默孤僻甚至非常反感别人接近自己。

即使他知道这些怪物都是人，只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但是那恐惧的感受暂且不论，光是生理上无法抑制的极度厌恶，眼、鼻等感受到的如同被时时**的感觉就足以日久天长地让任何正常人厌恶任何人，以至于自己的亲朋好友。

何雨涵能离怪物这么接近都没有呕吐出来简直就是奇迹，他虽然知道眼前的怪物不会害自己，但恐惧感还是油然而生。

他猜想眼前这个怪物可能是谁，很有可能是父母，那看起来像是从粪坑里面捞出来的萎缩大脑可能代表了它焦虑之类的负面情绪。而它身上不知道是脓水还是痰液的液体在流淌着，恶臭四溢，不知道是代表着汗水还是它身体里面的血液。

怪物突然睁开了它的多只眼睛，它们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充满了恶意和警告。“儿……子……你……醒……了……”它发出了低沉而嘈杂的回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呼喊，每个字都伴随着不可名状的恐惧以及令人窒息的瘴气。

“呕——”何雨涵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怪物缓缓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它那由不规则肉块拼凑而成的躯体在不平整的地面上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它伸出了几只触手，每一只的表面都布满了裂开的脓疮和溃烂的疮口，正中心的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仿佛在表达着关切。

那怪物靠近，它那裂开口器中流出的黏稠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别……别过来……”

它用那些触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身体，似乎是在尝试安慰。但每一次触碰都让何雨涵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他的胃部再次翻涌起来但这次却因为紧张而吐不出任何东西。

它的手臂，如果那可以被称为手臂的话——手臂末端的肉块上裂开了几条缝隙，从里面分泌出一些黏稠的液体。这些液体滴落在何雨涵的呕吐物上，竟然开始发出“嗞嗞”的声音仿佛在溶解着那些秽物。

随着黏稠液体的作用呕吐物开始迅速分解，化为一滩无色的液体，然后被怪物手臂上的肉块吸收。就在这时何雨涵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到另一个怪物缓缓走进了房间。它的身上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怪物们在经过一番低沉的交流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何雨涵被迫听着它们让人反胃的呓语，那些承载着信息的杂音侵蚀着他的意志，像刀片插入他的脑海，仿佛是从破裂的风箱中传出的嘶哑声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力挤压着他的耳膜。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勉强理出了它们在说什么，大意是它们在打官司，医院不愿负责矢口否认何雨涵是从他们医院里逃出来的，要他的父母向那个讹人的老人赔钱。

何雨涵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是脸上还多了一点愤怒。一阵嘈杂的五颜六色的雪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视野模糊耳边充满了刺耳的噪音。随着雪花的消散，他的意识逐渐清晰。

他的伤痕基本已经被治好，林水清正在用圆珠笔补他的道袍。“何雨涵，你为什么要加入公济笥？难道就为了那些权力和地位吗？”

“对，也可以说不对？我不清楚，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再说相比什么利益和感情我更注重当下的心情，我觉得该怎么做便就去做了，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马车继续前行，经过了几个小镇和村庄，何雨涵一行人也稍作停留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他们没有过多地与当地人交流。他们穿过了平原，越过了山脉，终于在经过许多个日日夜夜后看到了乌斯藏国的轮廓。乌斯藏国的城墙高耸入云，城门大开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