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我，是我，你大哥。”黑衣人看着她开口道。

“大哥？”杜若更加惊异。大哥像极了爹爹，她顿时安心了不少。

还是在出嫁前，一天傍晚，爹爹带她在茧房密室里见到了特意来看她的大哥。

杜若从小就很少见到大哥。每次见到大哥都让她觉得生疏。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火？”看着大哥半遮挡着的脸，杜若惊恐地结巴着问道。

“晋军正在屠城，你好好呆在这里，绝不可乱走。我去去就来！”哥哥在杜若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话音未落就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半个时辰，大哥又回来了。他轻轻放下背上背着的东西。

杜衡喘息了一会儿，跪下身去痛苦地低声唤道：“仲儿，仲儿......”。

“仲儿？二哥，怎么是二哥？”杜若扑过去哭喊起来。

杜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焦糊味儿。

“仲儿去给你报信，正赶上晋军去抓捕百里奚，就被他们射杀了。我赶过去，从火里抢出了他。”大哥恨恨地咬牙切齿道。

杜若霎时汗毛倒立，浑身寒透。她倒在大哥身上颤抖不已。

“晋虞联兵灭了虢国返回。今日趁势杀入无兵把守的虞城。他们这是要屠尽虞国宗族公卿，灭了虞国.......”大哥用胳膊用力揽住颤抖的杜若，压抑着愤怒喃喃说道。

“我们得马上离开虞城，现在到处都是晋军，晚了怕走不了了。若儿，起来帮我！”大哥边说边把杜仲扶起来，拿起一根绳子交给杜若。

在杜若的帮助下，大哥迅速把杜仲紧紧捆在自己的背上。

杜若昏头涨脑、磕磕绊绊，跟在大哥身后一路飞奔下山。他们拐进另一条山沟，顺着沟一直往北走。

天蒙蒙亮时，杜衡带着杜若来到一处稀疏散落着几户人家的山坳，躲进一间不起眼的低矮茅屋。

杜若已经精疲力竭，倒头便昏睡过去。

待她再醒来，天已大亮。大哥坐在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杜若起身看到，二哥躺在靠门口的墙角下。他的头发焦着在一起，身上的衣裳许多已被烧焦，整个人都面目全非。杜若忍不住伏在大哥怀里痛哭起来。

大哥默默地搂着她。

“大哥，我，子明兄在哪里？”杜若痛苦地哽咽着问杜衡。

“若儿，城里的情况还不清楚。百里奚是虞国大夫，你出去万一遇见晋军就是个死！我答应爹爹要救下你！我现在先带仲儿回家。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等我回来。记住了吗？”大哥郑重地看着杜若道。

杜若流着泪，痛苦地点头答应。

杜若在浑身刺痛中醒过来。她坐起身，看到自己浑身上下被荆棘刮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血痕。

杜若想起死去的二哥，最后一次相拥的丈夫，大火中熊熊燃烧的家，不禁无助地痛哭起来。

两日后，杜松子把杜若悄悄接回了安邑。

娘搂着她痛哭失声。

二哥杜仲为了救她，死在了虞城自己的家门口。

百里奚生死不明，全无一丝讯息。

一夜之间，杜若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