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娅扶着额闭眼晃了晃脑袋,直至将那抹诡异的身影晃出脑海中,才缓缓停下来,抵靠在安塞尔的怀中。
那是沃特西塞,她敢肯定。
原主死后,封印被破除,沃特西塞于她体内复生。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据她所知,封印被破除后,沃特西塞应当是直接原地登神才对,手握战争权柄重新获得神格,回归天上神位才是。
可就她所看到的,祂似乎依旧被困在原主的躯体之内,即便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但远远没达到神明的程度——祂似乎并没有重获神威。
不然何至于要祂动手,就是轻轻扫一眼过去,那帮人就该疯了死了。
出现这样的异变,会与原主所做的那些违背人设的事情有关吗?
还有最后,沃特西塞借着原主的身体与自己对话,祂是如何看见自己的?
影像石并不同于意识海,赫莉娅并不会将自己投影其中,也就是说,她并不存在于影像石所封存的画面之中。
那为什么沃特西塞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还对她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不对,活得真窝囊,这句话,听着应该是对原主说的才对。
难不成,原主死后,她的灵魂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停留在了人世间吗?
她稍稍捋顺了思路,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对上安塞尔担心的视线,才回道:“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安塞尔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劝说道:“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你可以缓一缓的,没必要一下子全都看完。”
安塞尔说的有道理,她本来就是冲着解惑的目的去看影像石的,结果……
问题虽然解决了一些,但又添了更多新的问题。而为了解决新问题,她又不得不继续看下去,然后又发现新问题。
妈的,无限循环,俄罗斯套娃是吧?
眼下,赫莉娅需要尽快确定,沃特西塞究竟知不知道这所谓的世界末日,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曾倒流过。
一开始赫莉娅是默认祂不知情的,毕竟沃特西塞死得早,加之有封印在,祂不大可能清楚外边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才对。
但她忘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时空回溯后,秩序、时空、智慧等神都保留了曾经的记忆,就连她都掌握着所谓的原着剧情……
那沃特西塞呢?祂会不会也保留了记忆?
她可没忘记沃特西塞一开始找上她,要与她合作的理由是什么——祂要亲眼见证秩序的崩溃。
祂早在死之前就预见了赫兹曼利塔的死亡以及秩序的崩溃。
但秩序的崩溃不等于世界的毁灭,所以她也不确定,沃特西塞当时究竟预见了多少。
“没事,我,可以再坚持一下。”赫莉娅摇了摇头,婉拒了安塞尔的好意。
正如唐耀星和伊恩希尔说的那样,时间紧迫,她得赶紧掌握所谓曾经的未来,才能不至于重走前人的错路,才能在必要时刻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再次将意识沉入影像石之中,但眼前的画面却不再是夜幕之下树林之中的皇陵,而是一处陌生之地。
远处的建筑恢弘壮丽,大气磅礴,被阳光镀了层金光,宛若天上的仙宫。
瞧着应当是皇宫,但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奥特斯帝国的皇宫。
她的视线落在那格外气派的城墙之上,上面插着一面深绿色为底的旗帜,绘制着一只威武霸气的雄狮——这是代表图尔顿王朝皇室的徽章。
擦?这是直接跳到了斯戴莉出嫁的情节了?这中间未免也跳得太多吧!
老唐!你不靠谱啊!
赫莉娅剪了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眸子不再是从前那如湖水般澄澈透亮的宝蓝色,而是浓郁如深海,瞳孔还闪烁着一抹金。
她的长相也在沃特西塞的影响下变得有些许不同了,五官更显英气,身形更加高挑,只要束胸再换套衣服,就能无痛转换性别。
“真好啊,踩着你的尸骨过上了美好幸福的日子呢。”
沃特西塞漫步在喜气洋洋的中央大街上,听大家欢声笑语在讨论斯戴莉与王子的婚礼,几乎全都是持支持欢迎的态度。
这是一场盛大奢靡且满载民意的婚礼,不仅是两国的君王满意,两国的人民也乐得其见,就连联姻的二人也对彼此满意极了。
“今日明明是你的忌日,可大家却全都在庆祝你那个姐姐的婚礼,你说你可不可怜?”祂对着空气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周围人却像是看不见祂一样。
“我帮你报仇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作是同意了。”沃特西塞又说。
“够了。”一道浅红色的虚影出现在沃特西塞身边,神色冷淡,双脚悬空,身上还穿着她下葬那日的红色连衣裙。
是原主的灵魂。
“你这人真是奇怪。”沃特西塞表示非常不理解,“生前那样针对人家,恨不得要她去死,死后却还要回护她。”
“可分明是她才让你落得如今这凄惨可悲的下场。”
原主的灵魂只是淡淡地看向前方,不予回应,一副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这倒也是事实,她早就死了,即便这个世界下一秒就毁灭,那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何必呢,反正,她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而且,”她侧过身子,看向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作恶多端的神明,“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二人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一个天一个地的处境,全都是斯戴莉的错吧?”
“她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这个蛮不讲理的世道,叫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拼了命地在争在抢。”
“你觉得我可怜可悲,可我却觉得,斯戴莉才是那个最可怜最可悲的家伙。自以为走向了幸福,殊不知那不过是一个以幸福为名的圈套罢了。”
“从天堂落到地狱,从满怀希望到满心绝望,从渴望活着到求死不能,那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