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午时,窗外一方蔚蓝天空,流云划过,外面的人声渐渐平息。
“阿珂陪姐姐闷不闷?”
郑雪芸轻捏阿珂嫩滑的小手,微微一笑:“你也不说话,姐姐又没故事讲给你。”
“不闷……”
阿珂很贴心,一只小手放上郑雪芸的手背,摇了摇小脑袋。
郑雪芸揉着阿珂一笑:“姐姐以后闷了,就来找阿珂。还有个叫小白的姐姐,一定喜欢阿珂。回池州,姐姐带阿珂认识小白,好不好?”
阿珂又很用力的点头,她喜欢有姐姐陪她玩。
郑雪芸轻揉阿珂:“阿珂自己待会,好吗?姐姐要去看受伤的公子。”
说罢少女站起身,看向阿珂微微一笑。
阿珂并没松开她的手,反而从床沿向下滑,用脚尖够着自己的小鞋子。
郑雪芸一笑,蹲下身帮阿珂穿鞋子。
见到那双破了几个洞洞的鞋,少女微蹙了下眉。
“阿珂要陪姐姐一起去?那公子浑身是伤,阿珂会不会怕?”
郑雪芸拿过另一只也破了洞的鞋,套在阿珂脚上。
“要是怕,姐姐拿些米糕,你在舱房边吃边等姐姐?”
阿珂点点头又摇摇头,仰头看着郑雪芸,大眼睛眨呀眨的。
“好吧,咱们看那个受伤的公子,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
拉起阿珂的小手,郑雪芸朝一间舱房走过去。
那间舱房,安置着那位受伤的少年公子。
……
周煜恢复意识已有一会,不是他不想睁眼,而是没力气睁开。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火烧火燎的疼,让他的意识仿佛游离出身体,飘在半空。
庆幸的是,周煜确认自己没死,只有活人才会感到疼痛。
为证明自己没傻,他背了遍小九九、圆周率,进而背诵大江东去浪淘尽,接着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再然后,他能想起的一切,苹果微软和三星,香港澳门西门町,车牌号、手机号、家庭住址、邮箱、密码、银行卡……
周煜确认没被撞傻,看来运气不错,好了得去拜佛烧香,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后福是什么?
只要脸没被撞烂,还能娶老婆吧?
脑子没被撞坏,那身上呢?会不会残废?
尤其是中间那条腿,千万不能出问题……
周煜试着动动手脚,想确认一下重要部位,一阵钻心的痛立即通过脊髓神经,迅速传导到大脑皮层。
周煜疼得深吸一口气,谁知更剧烈的痛从胸部袭来,犹如被一柄大锤在胸部狠狠一击。
妈了个巴子,老子不是阿三,不想在在胸口碎大石!
他立即停止身体内外一切动作,用不宜察觉的细微动作,忍着剧痛,将刚吸入肺中的空气,一点一点从鼻子呼出。
太特么疼了,周煜疼得一阵后悔,那么大幅度喘气干嘛?
即便从鼻中发出低哼,也震得他的心胸一阵剧痛。
一缕缕汗水顺着周煜额头流淌,本想再做次尝试,最终周煜决定放弃。
太疼了,连哭都显得奢侈,因为哭也疼,都说咬牙忍着,可咬牙也疼。
疼痛排山倒海,周煜的意识如即将被吞噬的小舟。
他心中有怒意、恨意,他很想把那撞自己的司机,狠狠按在地上用力摩擦!
此刻,他突然感觉下体一股温热。
难道我半身不遂了?
周煜感到一阵绝望,快四十岁一大老爷们,怎么能尿床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小姐,您过来了。公子还在昏睡,不曾醒来。”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小姐?
公子?
不对呀,这完全不合情理。
“陆三,你看他流的汗,再给他擦拭一下。”
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听过,周煜朦胧中记得这声音。
很软,很温柔,听在耳中很舒服,像泡在一池温泉中手指掠过温水,就是他听到这声音的感觉。
额头上感到一股凉意,一块湿润的东西,将周煜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擦去,算是痛苦中唯一的舒爽。
刚才的年轻女子,知道我满头的汗。
是护士?
是撞伤我人?
这是在病危陪护?
也不对,ICU里不许外人进。
那该是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