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睁眼,周围的风势立刻熄了,旁人再看不到那个大狗的身影。但杨战似乎不受影响,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盯着前方的空气。
陆闲想顺着他的目光看看那个大狗在哪里,但惊讶地发现杨战的瞳仁变成了翠绿色。
也就这时,虚空一阵悠扬的狼嚎,围绕在众人耳旁。那声音就像长在脑子里一样,不管你怎么转动脑袋试图辨别声音的方位,都没有丝毫作用,甚至捂住耳朵依旧不减。
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出,这要是自己遇上了可怎么办?陆闲扒在栏杆上嘬着牙花子开始思考生路在哪里,随后就忧伤地发现没有半点办法。
杨战已经有些不耐烦,拔出腰间的横刀,“啧”一声道:
“你若这样,接下来的事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他双手持刀斜向上一挑,一道暗红的血迹随之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立马变得漆黑。空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几声哀嚎后,一阵沙尘扬向杨战,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反手一刀逼退了犬妖的攻势。不多时,大狗连哀嚎的声音都几不可闻了。
咋就这啊,能不能来点刺激的?
眼看着这狗完全干不过黑衣的差人,周围有胆大的已经放松下来了,一边伸展肢体一边看戏。陆闲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想来包瓜子,一边跟老乡唠嗑一边看官差勇擒犬妖。
不过看来看去,就是杨战一个人站在那里跟空气打架装逼,再加上一些视觉听觉特效,总感觉不是很真实。要是自己没穿越的时候看见这些,十之八九会以为在拍电影。
但陆闲还没来得及再发散一会思维,然后就觉得尾椎骨一紧,跟着就是浑身发颤,内脏好像被电了一样,整个人在原地痉挛起来。
我靠,好他妈的冷。
陆闲的喉咙间发出嘶呵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灵魂都快被冻得离开身体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排斥自己的意识。
他一边抽搐,一边努力抬眼想看看别人的状况,但这里就他一个在原地发癫。周围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先涌过来,又退开几步,自发地绕着他围成一个圈。
帮、帮忙啊,愣着干嘛?
陆闲看向周围的人试图获取一些帮助,但他眼里都是红血丝,再加上不自觉地死死瞪着别人,本来有心扶他起来的几个人都不由向后退了退。
“这小兄弟……怕不是被妖怪附身了吧?”
“嘶,若是如此,不如……”
“什么附不附身的,这是发羊角风了!都快让开,老夫来替他看看。”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羊癫疯。
陆闲也一边抽一边真诚地希望对方能救救自己的狗命,他甚至一度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准备从身体里飘走。
老头颤巍巍地摸索过来,从怀里掏出手帕准备塞到陆闲嘴里。
他刚把手搭到陆闲头上,陆闲耳边响起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他像一个被拉开的风箱,被迫长吸一口气,喉咙里滚过一团颇为粘稠的冷气团。就算他已经冷到脑子都麻了,这气团却更冷,好像一把刀子一样划过他的喉管。
说来也怪,这气团一路挤到他腹腔,正在陆闲被折磨地死去活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化开了。跟着化开的气团一起,一阵暖流也跟着从陆闲的腹腔往全身开始蔓延,静静温暖着他的身体,筋挛也随之慢慢平息。
陆闲躺在原地深呼吸换气。这痛苦来得快去得更快,要不是刚刚疼出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自己几乎要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陆闲汗湿的身体打了个颤,这才真正回过神来。
依稀记得刚刚有个老头帮了自己,一想到这,陆闲立马想要向老人家道谢。结果支起上半身一扭头,看见老头还保持着刚刚试图掰开他嘴巴的姿势,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这老头帮的忙?那是怎么回事?陆闲也一脸狐疑地看着老头。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老一少互相上下打量着对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声议论了起来。
场面正尴尬的时候,铁笼上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原来是一个黑衣大汉过来开了门。
这大汉怎么也有一米九往上了。
他扫了一眼众人,清清嗓子让大家出去:
“诸位乡亲,在下伍征伍行风,我们是长安的官差。这里已经没事了,各位放心出来吧。”
“出来之后朝北,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有顶黑色帐子,诸位不管是想回家还是寻人,到那里做个记录就好。“
伍征的声音从面甲后传出,好像自带混响一样,再配上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吓人是真的吓人,但作为救人的一方,安全感也是十成十的足。
老乡们出门的时候纷纷拱手感谢,也不怎么多说话就急匆匆去了。不是大家不想多和救命恩人们寒暄几句,但刚刚亲眼见过妖怪这种事,现在只想赶紧躲得远远的。
开玩笑,刚刚在牢里看热闹是一回事,到了外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万一乱跑的时候被恼羞成怒的妖怪捉住随手吃了,那不是倒了血霉了。
不多时,那三四个笼子里几乎都空了。
说是几乎,因为还有个陆闲和刚刚的老头呆坐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