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有人放出风来,说官府要封了纵意巷,我们都不愿意,又不敢和官府硬碰,正好有人找到闯天涯,给他钱找人来这里骂他,说是有办法不封纵意巷,还有钱拿,我们就都跟着来了。”
王三郎在他胸口跺了一脚,又道:“纵意巷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对一个无无辜之从口出恶言。”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躺在地上半晌才恢复,道:“其实,其实——”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王三郎一脚又要踩下去,那人忙道:“那里有个传送阵法,可以去往海外恣肆岛,恣肆岛不归大朝国管辖,想怎样便怎样。他们怕封了纵意巷后,无法再去往恣肆岛。”他眼神闪烁,语气迟疑,王三郎疑心他并未说实话,于是又踩了他一脚,道:“你去过吗?不止如此吧,还有什么?快说。”
那人痛呼出声,道:“去一次好多钱,我也没什么钱。郎君饶命,此事当真,我只是偷听到,他们说有人要借此事煽动众人骂那个郁离仙君,设了一个什么大阵,让他身败名裂,最好逼死他。还有另一伙人要趁机把此事闹大,我们正好浑水摸鱼,还能挣几个钱花。”
王三郎把他拉起来,揪着后脖领子,拎着走向人群。
“指出来,哪个是你们老大。”
男子哆嗦着指向一个穿白衣的瘦高女子,正在那里振臂高呼,果然她每呼喝一声,旁边便有一群人高声应和。原本以为闯天涯是个男人,没想到竟是个女子。
“滚出这里,别让我见到你,若敢再让我见到,见一次打你一次。”王三郎振臂把那人推倒在地,低声喝道。
男子哆嗦着爬起身,跌跌撞撞跑远,一边跑,一边回头,见王三郎一直盯着他,胸口又痛,不敢再回去人群里,只好悻悻而去,心痛钱没赚到,反而被揍了一顿,得不偿失。
王三郎再次回到人群,盯着那瘦高女子,见他们这一群约有二三十人,戴着的面具虽各式各样,额头正中却都画着一朵六角雪花。他再仔细向旁边众人看去,发现戴画着雪花的面具还有许多,暗夜中数不清楚,却是围在别处。
再仔细看,又发现一些面具上画着一只绿色眼睛,这些眼睛在点点灯光之中,显得十分诡异,如地狱幽灵。还有的是戴着长獠牙的魔鬼面具,更像是阴间厉鬼。
忽听得身边有人叹道:“这谁布的局,果然凶险,当真是进退不得。”
小院之内,乌八面前的三枝高香烟气袅袅,注入黑水神兵盂内,盂内黑水翻腾,蒸腾起片片云雾,飘上半空,飘向人群之中。汹汹人声再次汇成漫天黑云,一点点向门前的郁离几人压迫而来。
小院之中,陈先生抖着手,指着被乌云再次遮住的月亮,指挥乌八,“继续,继续,不许停,我看他怎么破此阵。只要他入了此阵,绝不可能心平气和。一旦他生出恐惧愤怒之情,便有了破绽,汇聚的三毒便会吞噬他的神魂。他如本事不济,承不住重压,神魂俱灭,化为齑粉,入无间地狱。他若够本事,敢大开杀戒,便会让他身败名裂,不容于世。他若低头认输,便是承认那些指控,与官府作对,一样身败名裂。他若避而不战,那便是不敢承担,我一样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一入这三毒噬魂大阵,必定进退不得,这几条路,不论他走哪一条,要么身死道消,神魂俱灭,要么身败名裂,大朝国再无他容身之地,哈哈哈。”
乌八忽然插嘴道:“那他若破了此阵呢?”他唱颂虽停,倒也没耽误黑水神兵盂中的黑气上涌。
陈先生不屑,“他凭什么能破?这个阵法乃是由羌梁国传来,从未失手。海市国原本一个泱泱大国,尚被此阵弄得民心涣散,以至分崩离析,你说,凭什么他能破。”
乌八又道:“天啊,此阵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能分裂一个大国。”
陈先生斥道:“你好好施法,别再坏了事。对付一人,这个小小的阵法足矣,若是对千人万人甚至万万人,那阵法需得极大,需得法力极高之人坐镇,统率成千上万法师,提前布局数年方可,你是井底之龟,哪里见过这等世面。”
他嘴唇肿得老高,挡不住缺牙漏风,说两句就要用手捂一捂,缓解疼痛。
乌八听了,心驰神往,什么时候他能坐镇指挥那样一场大阵,也搞崩个国家,或许能当个皇帝国师之类,到时候,蛮蛮仙尊都要甘拜下风。想到此处,他卖力许多,黑水神兵盂中黑雾袅袅升起,弥散四方。
拢秀园前,黑雾越来越近,无数道或尖利或粗哑或高亢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股股腥臭之气传入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