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痛将女儿送出,有人则是大骂皇帝窝囊,靠送城池送女人来保自己项上人头。
将军十分不满皇帝作为,见城中惨状,忍无可忍,挟天子以令诸侯。骁勇之辈纷纷叫好,跟他冲锋。
可敌国强盛,他们被打的节节败退,渐渐的士气下降,甚至有人开始怪罪将军当年阻止皇帝行为。”
岁聿听到此处拧起眉头:
“明明自己主动要随他参军,败了之后又把所有事埋怨给那将军,还赞同那狗皇帝送老婆送女儿这种荒谬言论?当真无耻自私。”
别衔月点头,抬眸看向那寂寥背影,声音很低:
“死亡面前,人人惧怕。后来他们彻底失败,将军战死。敌军提着将军头颅,坦言道,投诚上交家眷者,不杀。”
“众人拥簇着,将容颜绝世的花魁送了出去,花魁性烈,大喊道:‘此举不为贞洁,只为黎民百姓战死的将军,因我是梁夏子民,不愿奉献自己来护住此等叛国懦弱鼠辈!’,说罢,提剑于众人面前自刎。”
“阵前女子纷纷效仿,血流成河,敌军大怒,将余下百姓斩的一个不留。”
“这些尸体,全部被送进护城河中,河被染红,因尸体送多,且皆是含恨而终,于是怨魂猛增,这里就成了忘川。”
“那花魁成了厉鬼,后来杀敌军无数,她惦念将军,可始终找不到他的尸首魂魄。
执念让她被困在忘川,成了一名摆渡人,每次行船,都会渡走河中许多怨魂。只希望自己渡的人中,有上阵杀敌的将士,和那个将军。”
岁聿闻言叹气,心中警惕消散许多。
远处女子款款而来,对面前二人微微欠身,岁聿和别衔月连忙抬手行礼。
“涿光山清规仙尊别衔月,清规仙尊座下二弟子岁聿。”
岁聿惊奇:“你认识我们?”
彼岸摇头:“来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岁聿懵懵懂懂,别衔月拉着他就欲走:“岁岁,我们该出去了。”
岁聿瞪大眼睛:“没什么限制吗?呃……比如说,喝一碗能让人失忆的汤才能过?”
彼岸闻言被逗笑:“小仙君,我可不是孟婆,合我眼缘的人,我都愿意渡,没有限制。”
合眼缘?
彼岸注视着别衔月,对他笑了笑。
岁聿了然,心道果不其然。
别衔月端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姿态,但凭着这张俊美无俦仙姿佚貌的脸,桃花仍然挡都挡不住,那时候恬棠开了情窦后,见了他都面红腿软走不动道。
三人上船,岁聿躺在船尾,船头二人在聊天,彼岸划着桨,扫了一眼身后满脸疲惫的岁聿,叹息道:
“清规仙君,恕我多言,执念太重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我,被自己的执念困住千年,不得善终。”
别衔月低头看向河里一个个挣扎往上的手,眼神异常清明:
“即是执念,放下谈何容易呢?”
彼岸顿了下,眸中伤感,道:
“渡一个人太难太累了。”
别衔月敛眸,低声说:
“我不是渡他的人。”
他转身,留给彼岸一个背影,听不出来什么语气:
“不是我在渡他,是我要他,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