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你的酒,白那查喝了都说好。”
“哈哈哈农家的酒上不了台面。”
陈国大笑,片刻间,两人一杯酒下肚。
萨满喝下一杯陈年老烧,他的脸陡然红了。
陈光耀这时候也起身,他斟满一杯酒,对萨满和老爹一同举杯。
萨满起身,他大笑,杯中酒一口饮尽。
聚会不知不觉开始了,萨满教祭祀之后的宴会通常盛大,它有一个名字,叫做:
“敬神宴享”
一坛又一坛酒被老爹从桌子底下搬上来,谁都不知道老爹从地窖里拿上几坛酒。
只知道老爹也有了醉意,他大喊:“喝,今天老烧管够,都放开了喝。”
老爹又一次把一坛酒摆上桌面。
不仅老爹和萨满在觥筹交错,甚至陈光耀两兄弟都忍不住斟满酒杯,一杯一杯酒下肚,陈光耀的视线变得朦胧。
萨满又是一杯酒下肚,脸色通红,连他的儿子都拉住他的胳膊,说道:“老爹,你今天喝得太多了,白那查会不乐意的。”
萨满面带醉意地一笑,他扒开儿子的手,说道:“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白那查看到今天的欢乐也会痛饮一杯,然后高兴得醉倒。”
萨满与老爹碰杯,他夹了一块水煮白菜,吃进嘴里,他嚼两口,突然一愣,指了指陈光耀和林青清,脸上有埋藏得很深的羡慕。
“很多年以前,大概是我刚上任萨满前后那段时间,我遇见一个年轻人,可能只有三十岁吧,他的妻子也年轻,二十九岁,但是病倒了,他找我为妻子驱病。”
萨满又是一杯酒下肚,他双眼低垂,沉声说道:
“他的妻子很爱他,但是木讷,常常手足无措,那个时候白菜最便宜,她唯一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男人烧水煮白菜,甚至一餐会烧两碗水煮白菜。”
萨满忍不住嘴角露出微笑,笑容里藏着悲伤。
“男人后来吃烦了,因为他们定的是娃娃亲,男人以为妻子故意报复他,以为妻子不满意他。每当妻子烧水煮白菜的时候,都会狠狠讽刺她,你只会烧水煮白菜吗?妻子听到,会手忙脚乱,手足无措。男人不知道,他们只买得起白菜,水煮白菜是唯一连接他们爱意的纽带了。”
萨满夹了一块水煮白菜,他的手忍不住在抖。
“后来妻子病倒了,住在乡镇卫生院,那时候他们有一个儿子,儿子才刚出生,就靠男人一个人烧饭打扫,去上山打猎,他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偶尔也会敲敲胸膛,把悲伤咽回去。”
“后来妻子病重,他去求萨满做祭祀,萨满让他对着白那查的塑像讲明妻子的过往,越详细越好。男人从那时候开始,才后知后觉妻子对他的爱,就藏在水煮白菜里。”
“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白那查不是万能的,该去的人还是得去,一个星期之后,妻子还是死了。”
萨满红着眼眶,一口一口细细嚼着水煮白菜,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他看向儿子。
儿子已经呆住了。
萨满又满脸羡慕地看着陈光耀和林青清。
“所以,如果爱的人在身边,要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松开,大胆表达爱意,我们这代人啊就是活得太含蓄了。”
“哈哈哈哈”
萨满又斟满一杯酒,和老爹碰杯。
“你们别这种表情,我瞎编出来骗骗你们的。”
陈光耀沉默地看向萨满一杯一杯酒下肚,分不清他是萨满还是陈天谷。
萨满倒是面色轻松,只是酒喝太多了,脸色通红。
“老国,你给两儿子盖新房,木材哪里来,据我所知,镇上的木材都运往BJ去了。”
“对啊,BJ的大老爷们听说要盖楼呢。没办法,郭木匠也没有木材了。所以我想着过两天我和两儿子上大兴安岭借点木头用用。”
陈国回答道,他脸上毫无担忧之色,背靠大兴安岭就是最大的底气。
“又要上山了!”
陈光耀闻言抬头,暗叫道,那条眼镜王蛇给他留下浓重阴影。
“老郭,我们要上山砍树,没有油锯怎么行。木匠店里油锯总有吧。”
陈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