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宪只好眼神示意手下暂时不要动手，自己走到少年面前，在陆曈看不到的角度用阴狠的眼神像是狼一样凝视着他。

“郡主想听你说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清楚，否则仔细你妹妹的性命。”孙宪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少年身子一颤，既极为愤恨地瞪着他，又难掩眼神中的恐惧。

孙宪将人拉到陆曈的马车前，厉声喝道：“郡主面前，还不下跪？”

少年咬牙欲跪，一道清脆嗓音阻止了他，陆曈挑开马车的车帘，露出身形，道：“不必跪了，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你拦住本宫的去路要说什么？若说不出个一五一十来，本宫可饶不了你惊驾之罪。”

陆曈俯视着他，神色傲然不可方物，毫无亲和之色。

少年见她如此，心中顿时苦涩不已，自己果然是痴心妄想，像郡主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会对他们这种最底层的贱民怀有怜悯之心。就算自己将实情通通说出来，也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同情的吧，只会最终害人害己罢了。

“贱民听闻郡主容色无双，一时起了贼心，想要一观郡主天颜，故而冒犯尊驾，请郡主责罚！”少年在雪地中重重顿首，激昂的声音却让人心头发颤。

天地一静，过了良久，陆曈才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回马车内，无情地嘲讽：“果真是无知小民，孙大人你自己处置吧。”

马车从少年身边辗过，留下一道车痕，顿首的少年却迟迟没有抬起头来，仿佛万念俱灰。

孙宪漠然地走到他身边，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嗤道：“就凭你还想翻起浪来？”

末了，还朝其唾了一口才解气，让人将其押了下去，才不紧不慢地赶上陆曈的马车。

四周的屋子中探出头的百姓望着这一幕，又缩回了脖子，将门户拉得紧实。

陆曈回到驿馆，将跟过来的孙宪应付走之后，萧淳之这才按捺不住怒意开口：“老师，那个少年分明就是想告状！这云岩府一定有伤天害理的事！”

“你冷静一点。”陆曈劝诫道，“你我现在势单力薄，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否则害人害己。”

萧淳之勉强冷静下来，正如陆曈所说，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刚才若是回应了那个少年，恐怕自己都要性命堪忧。

“老师，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可他还是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百姓受欺压，他的心里尤其难受。

“你莫要着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陆曈道。

果然没让陆曈失望，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屋中——正是她之前派出去的萧心。

“夫人，幸不辱命，属下已经大致查清楚云岩府暗地的情况了。”萧心单膝跪地道。

陆曈将她扶起，一起坐到床边，亲切问道：“别着急，慢慢说。”

萧心缓了口气，娓娓道来，陆曈的神色随之愈发森然，这云岩府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云岩府中发现了一座巨型银矿，以孙宪为首的当地官府秘而不报。为了银矿之事不泄露，还冒充贼匪，劫掠矿区百姓，迫使百姓逃离，这才导致出现了一批无端饥民。为了开采矿石，秘密以徭役之名强迫当地百姓成为矿工，甚至掳掠别处百姓充作奴隶。

最让陆曈震惊的是，孙宪居然敢暗中用开采出来的银矿铸造官银！

“这是属下暗中取出的一锭银子。”萧心取出一个银锭，拿在手上好像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滚烫。

森罗地狱缘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