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倾城最先叫喊起来。
不过却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前方那人跟阿保机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有着宽阔雄厚的背影……
但作为朝夕相处的人,还是能看出些许差别。
至少他身上,没有那股往日让自己感到亲近的气息。
而且作为被追杀之人,也没有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的紧迫,反而像是……
饵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突兀出现在了倾城的脑海中。
一出现就再也无法甩去!
最前方这道人影。正如中里那些身居高位,稳坐钓鱼台的老家伙抛下的鱼钩。
或紧或松,一张一弛!
将大鱼牢牢锁在手中。就这么慢慢引导着,让猎物走进渔网。
“大哥!”
却在此时。
脑袋缺根筋的倾国考虑不了这么多,见到阿保机被追杀之后,几乎是不顾一切,迈开两条大粗腿追了上去。
李星云张子凡没见过耶律阿保机,也是一同追了上去。
“姐姐。”
倾城叫喊起来,但倾国罔若未闻,甚至越叫跑的越欢。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紧随其后。
三波人就这么前后跑着,一路闯进了漠北地界。
又是十五里地。
再往前,便是三山夹一道的葫芦谷。
“耶律阿保机”仿若未知,也像是慌不择路一样,拍马闯进山谷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当中。
“哈哈哈哈……”
耶律剌葛带住战马,此时根本掩饰不住的猖狂大笑起来:“阿保机,你简直是自寻死地,这漠北王,是我的了!”
说话间,便不顾一切的往里冲。
跟在他后面的一众漠北骑兵,脸上也绽放出了残忍微笑。
耶律阿保机一死,在向来兄终弟及的漠北草原,身为他二弟,耶律剌葛就是这里新的共主。
他们这些跟随耶律剌葛的部族,地位也水涨船高。
将来享用更鲜美的牛羊,可以玩弄更柔媚的女子。
中原掠夺来的一切,也要他们先挑。
是纷纷舞起了刀剑,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而正当此时……
跟在耶律剌葛身边,却有两个中年男子皱起眉头。
脸上不光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反倒是一脸严肃的看向眼前山谷。
“中原的朋友,怎么不开心?你们放心,我漠北向来最重义气,只要阿保机一死,我便是漠北共主。”
“到时候这漠北各部族随你调用,不管收拾你那义父,还是帮你复国。在我漠北狼骑铁蹄之下,都轻而易举。”
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担忧。
耶律剌葛拍拍身边胖乎乎中年男人的肩膀,满不在乎道。
中年男子则有些嫌弃的往旁边躲躲。
再次看向耶律剌葛,脸上更是明明白白出现了一抹嘲讽。
说话软绵绵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漠北朋友难道没发现……这里地形,好比一个口袋么?我们一旦进去了,如果谷外有人拦路,再想出来,可要难比登天。”
“拦路?这漠北除了阿保机夫妻,谁敢拦我耶律剌葛?而只要阿保机一死,述里朵便是我的小妾,漠北便是我的地盘!”
————
另一边。
走进葫芦谷的“耶律阿保机”回头看看身后,见没有人追上来,才长叹出一口气。
“唉~也不知他们上当没有?”
摇了摇头,却是将身上的衣服随意团吧团吧,扔在地上。
接着,便是轻车熟路来到一片悬崖峭壁面前。
这里,早先放置了一个偌大的竹筐。
竹筐四壁被麻绳紧紧绑住,另一头却顺着悬崖峭壁,直直通向山顶。
像是预演了无数遍,他从竹筐里拽出一个麻袋,随手往地上一扔。
又一招手,悬崖上顿时响彻出一声嘹亮的鹰啼。
紧接着,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麻绳被缓缓拉动。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坐进了竹筐里。
顺着峭壁一路往上,很快眼前豁然开朗,但只刚刚露头,便有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传来:“看来王将军这戏,唱的也不怎么地啊,我可是没见到耶律剌葛进来……”
“哼!尔等一届女流,懂个什么?以无敌大将军的射程,他们进不进来,又有何区别?”
从竹筐子里跳出来,王彦章看向面对着自己的粗大炮管,显然是对它有着无穷自信。
随即又把眉头皱起,目眺远方:“怎么光一个耶律剌葛?述里朵为什么没来?”
几乎就是话音刚落,天边地平线上的尘土飞扬而起。
似有万马奔腾,甚至将大地都震的微微颤动起来。
“现在不是来了么?”
梵音天快走几步,站到王彦章身旁。却是用手一抹朱唇,眼含期待道:“殿下比你想的多,这述里朵的消息,可是比耶律剌葛整整晚了半日呢……”
“准备起火!”
一声令下,有军兵立即抄起火把。
隐藏在无敌大将军身后的引线,也被拽了出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与此同时。
位于谷口的耶律剌葛也听到了马蹄声。
脸色瞬间变成铁青。
一股紧迫感,让他再顾不上去思考李嗣源的话。
“是述里朵来了?这是她述家部族?”
初时还只是皱眉。
但当地平线上那道尘土越来越近,最前方几人的相貌渐渐清晰。
耶律剌葛瞬间把马刀拽了出来,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是幻术顶尖的大贺峰?不对,还有善用双刀的世里部族?遥辇?”
每说出一个名字,耶律剌葛的拳头便捏紧一分,甚至攥出了血都犹自不觉。
最后更是惊叫起来:“怎么还有萨满教的人?”
此刻眼中尽是茫然和惊惧,一股冰凉涌上心头。
原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耶律阿保机。
但现在看来,漠北隐藏最深的,恐怕还是他这位老嫂子。
不知不觉间,竟是把漠北几大高手都招揽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