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洁抬手摸了下头发,摸了第一下就要摸第二下,崔静震惊之余拉住他的手,“你手上全是血。”
还摸得头发上都是。
他匀称的指被握住,掌心摊开。
不规整的伤口触目惊心,周围的皮肤泡水泡得发白外翻,血挤出发肿的伤口被皮肤上的水稀释成菲薄的红。
崔静隔近了草木气味更加浓郁,这款沐浴露她也用过。
“我是在做梦吗?”薛以洁定定地看了她几眼,把门旁的灯打开,崔静的脸一下被照亮。
原来不是梦啊。
她真的来了。
崔静看清了他身后的画室,靠墙叠放着很多画,桌边一片狼藉,厅中滚着几瓶红酒,散落着酒瓶碎片,脑海里有了薛以洁的行动轨迹。
喝酒后立刻洗澡可不好。
“给你打了几通电话没打通,所以来看看,喝了多少?”
薛以洁在鞋柜面前发呆,面上醉红尤其秀色可餐,他一句话不说冲去茶吧端了杯水出来给她,眼眶一下红了。
“没有能换的鞋,你别走,我没喝多。”
经典语录“我没喝多”都出来了,还说没醉,崔静把杯子接过来,稀里糊涂地进去了。
“这个给你。”
薛以洁搬来一块扁长样的礼物,捆扎着漂亮丝带,他手摸到什么,什么沾上血手印,漂亮的包装纸被染得触目惊心。
这个形状不用看就知道是一幅画。
“别动了,你的手在流血你知道吗?”崔静把东西放到一边,拉着薛以洁坐沙发上。
“我知道啊,腿也是呢。”
崔静低头,他睡裤膝盖的位置同样渗了血,恻隐之心往外钻了钻。
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
“碘伏有吗?纱布呢?”
“我不喜欢他,崔静。”
“我没问你这个。”崔静觉得他醉得不轻,理智上告诉她,她不应该跟他说些废话,“为什么喝成这样?”
“我早把他拉黑了。”
拉黑也还能放出来,“算了,你药箱呢?”
“他来找我我都拒绝了。”
情感越拒越深。
崔静放弃询问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她开始在小画室不客气的翻找。薛以洁喝了酒很粘人,亦步亦趋,没有平日里的分寸感,崔静举步维艰,后退一脚踩上他的鞋,撞到他怀里。
“薛以洁,把你衣服扣好。”崔静按着他的腹肌用力把他推开,成何体统!手感挺好。
薛以洁自闭地蹲地上去了。
崔静在画室找到了碘伏,因为削铅笔,刀难免会误伤,纱布也是备着的 。
“薛以洁。”
薛以洁在地面蹲成一朵蘑菇,将头埋在膝盖里,只看得到微醺的颊。
怎么……这么可怜。还很乖。
崔静蹲下来,“你是一朵蘑菇吗?”
却不料被抱了个满怀,他胸膛的呼吸和心跳都清晰的隔着崔静的衣物传过来,气息干净,草木味几乎快醉了崔静。
她本就很喜欢这个味道,不然也不会使用一款沐浴露这么久。
这种干香的草木洗护,因薛以洁身上未干的水气和血腥,带来一种更为真实的身临其境感。草木本就植根大地,雨后气味被激发,混合上土的腥,又或者是蜗牛爬过的发腥粘液,各种细微复杂的腥味。
他身上的血腥气把草木点醒了。
“蘑菇不想和你生疏,蘑菇的身体还是干净的。”
干净的?他的身体还是干净的?他在暗示什么?崔静晕肉之余开始思考。可这也不是你能抱着我的理由。
他的身躯很烫,她额头好像也跟着发烫了。
崔静手撑在他弹性良好的胸膛,推不动就用力扯了扯睡衣领,怒气蓄了蓄,把他的头扯的低下来,他白净染上柔红的脸,懵懂忧郁的眼神,干燥的唇。崔静抬头唇擦过他的脸。
暧昧搅扯空气,呼吸滞缓。
怎么能这么……秀色可餐,这就是男主受的光环吗?
崔静觉得自己被引诱了。
不,是她无耻,她这种想法和那些倒打一耙的人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崔静给他道歉。
“你刚刚亲我了吗?”薛以洁低声说,目光在崔静唇胶着,缓慢地靠近,“我想要再亲一个。”
“刚刚那不是亲,是意外。”崔静仰了下头,感觉那包板蓝根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然她的头怎么开始发晕。
薛以洁不听,“你亲亲我好不好,崔静。”薛以洁反复的闹着她,自己衣服推推搡搡扯下大半,反倒得更衬得崔静不像个人。
“这些天你都不理我。”
“我去找你只会更加远离我吧。”
“就因为他?”
薛以洁哭了。
他竟然哭了?崔静要崩溃,她怎么他了?
“就因为他,你要推开我。”
崔静也用力的推开他了,他一下倒在地板上,透着醉醺和欲的双眼缓慢从天花板移动到崔静脸上,泪痕隐约,胸口敞开,结实而修长的身躯漂亮。
目光似醉非醉。
拉人入局自己本就在局中,梦中画面犹在眼前,他为什么不能看到她使用的正餐?只配看餐前小面包。
她不喜欢自己的身体吗?
“你不喜欢我的身体吗?”
大片白花花的肉刺了她的眼,崔静忽而怒气上涌,“闭嘴。”
好恶心。
她一言不发抓住薛以洁的婴儿熊睡衣,把他的衣服狠狠地合拢,力度之大恨不得将他绞死,如果有针线,她会想要将其缝合起来,塑型加固的指甲隔着衣服刺得薛以洁胸口炖痛。
“你就不能……体面一点吗?”
“就不能自爱一些吗?摆出这样的神色。”
早年间她的世界受到了这本书相当大的冲击。
同性之爱。
强制、悲情、露骨黑暗的x描述,每一样都让她眉头紧皱之余快速翻过那些细节描述,怜悯悲叹、恨铁不成钢,愤懑之情难以释然,只是后来她不再会去怜惜BL文学的任何一方,男性……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到底还是对看的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Bl书籍的男主有着悲叹。
「你不喜欢我的身体吗?」麻木的主角受问。
你就不能把衣服好好的穿好吗?没了爱会死吗?爱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前有翟阳,后有一个不确定的她,沉迷于爱的人今后还会祈求更多人。
你就非要活得像个一个,一个祈求着的……荡夫,上赶着叫人蹉跎。
崔静动作有些粗鲁地捧起他的脸 ,对着他的唇,印上去。
主角受的魅力实在该死的……该死的,令人厌恶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