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装作看不见它们,千万不要表露出异常…当它们与你们之间构成某种联系时,保护着我们的屏障也就消失了。
你看得见?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看见了!】
密信的前半部分虽说有些谜语和赘冗,但总的来说还算是正常。可到了后半部分,书写者就像是嗑药嗑出了幻觉一般,笔迹越发得潦草凌乱,内容也有些支离破碎。最后他连自己的署名都没有签下,就在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中结了尾。
事实上,莱厄觉得安德烈斯侦探应该没能将他准备写下的内容全部写完。不过即便如此,也不难看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恐怕这位安德烈斯侦探在前往那座废弃庄园进行探索之后,遭遇了超自然的灵异事件,而这或许正与这些案件的产生有关。说不定也正是安德烈斯侦探在写下这封密信的时候,触发了某种阻止这些信息传递出去的防御机制,这才导致了他后半部分的精神错乱。
“咚——咚——”
就在这时,遥远的钟声沉闷地传来,它从钟楼深处发出,深沉而悠长,穿透了并不喧嚷的清晨,回荡在空旷的街道和狭窄的巷弄之间。
原本就因雾霭而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天色此时更是黯淡下来,不,变得阴沉的不仅仅是天色,就连莱厄和洛洛所在的这间侦探事务所,似乎也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办公桌上那并未点亮的煤气灯在钟声中默默地矗立着,却随着变暗的光影而投下长长的、仿佛在摇曳着的影子。就在那影子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曲挣扎着。
莱厄和洛洛的耳边不约而同地闪过片刻的,极为轻微的嗡鸣声,有点像是突然潜入水中时,所有能听到的声音都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如同被厚重的物体掩盖住,一切声音都显得不真切起来。
莱厄将信纸折了几折,塞进大衣的内侧口袋里。他与洛洛对视了一眼。
“看来有什么东西要来了。”洛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明明周围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改变,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我们要走吗?”
“不急,跟他们耍耍。”莱厄倒是安心坐下,开始重新仔细查看翻阅起事务所里整理好的线索。
在他看来,现在暂且避其锋芒确实可能保证一时的安全,但在缺少线索的情况下,他们最终无论如何都还是要前往那座废弃庄园探索的,直面超自然力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虽然密信中已经显示出来那位安德烈斯侦探的危险境遇,但他也确确实实透露出了用以应对的方法——假装看不见。再说了,安德烈斯侦探也是去过废弃庄园之后才被缠上的,在那之前他也看不见那些所谓的“魂灵”,那也就是说莱厄和洛洛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假装,他们现在可能是真的看不见。
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害怕,环境的变化只是宣告了那些东西的到来,但可不代表它们现在就能做什么。倒不如说…如果能近距离接触的话,说不定能知道更多有关的信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内的空气逐渐变得沉重而湿冷,仿佛能挤出水来。墙壁上所挂着的厚重帷幔遮盖了大部分的光,上面绣着的图案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随着偶尔吹过的冷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犹如低语。
然而,等来的却并非想象之中的超自然事件,而是一阵敲门声。
莱厄起身走去,缓缓将事务所的门打开。
只见方才敲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穿着考究而得体,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褶皱和污渍的痕迹,看上去似乎有一些时日没有好好打理过。在漆黑色的礼帽下面,是一张略显瘦削而惨白的面容,高高的颧骨被稍显凹陷的脸颊衬托得更为显眼,整张脸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惨败的灰色。他的神情看上去颓丧而焦急,甚至可以说有点绝望。
“您好?”莱厄后退一步,示意他可以进来聊聊,“请问您是?”
“鄙人德拉库拉,在两周前曾向这里寄过委托信…”中年男子解释道,“很抱歉打扰了,请问安德烈斯侦探现在身处何处?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复我的消息了。”
“您就是那起失踪案的委托人吧?”
莱厄摇头叹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们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安德烈斯侦探在查案的过程中遇到了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因此寄信给我们两人,请我们来援助他。但等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安德烈斯侦探已经离开事务所有一段时间了,甚至恐怕很有可能是…失踪了。”
这些情报没有必要隐瞒,倒不如说…如果这位所谓的委托人也是这背地里阴谋的策划者中的一员的话,那方才莱厄所说的这些情报他也应该已经了如指掌。如果隐瞒下来的话,说不准会打草惊蛇。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怀疑起这位委托人…
时机太过于巧合了。
按照莱厄的推断,安德烈斯已经失踪了有几天了,而这位德拉库拉找上门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今天,而且正好还是在莱厄他们到达事务所的时候才出现。
而且…也有可能是莱厄太过于敏感了吧,这位委托人的名字…说实话也实在有些令人感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