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都没再睡着,攥着床沿在被子里发了一夜抖,觉得冷风的寒意直直地渗进了骨子里,但依然抵御不住从内心深处潜滋暗长的恐惧。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可以这般古怪和凶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如果我的挚爱就这样离我而去,那我活在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不…我必须得救救他们…】
【六月三日,晴
枯朽的紫荆花和鸢尾花等各种凋零腐朽的花瓣散落一地,升腾着某种诡谲的,仿佛烟雾般的气息。
一切都在我找到那本古籍后发生了变化,这座庄园每一日都变得更加叫我感到陌生…我已经被困在了这个迷宫里。
它的封面是某种古老的皮革,上面刻着奇异的符号,我无法辨认。虽然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每当我陷入谵妄时,就开始无意识地在日记中记录下一些奇怪的符号,它们似乎在我的脑海中自然形成,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有一道声音告诉我——这或许能拯救我的妻儿,以及我自己。】
【XX月XX日,雾
我记不清今天的日期了。我的身体被一种奇怪的疼痛所困扰,皮肤上出现了黑色的斑点,和我的妻子一样。
上帝啊,她还活着吗?她原本那光彩照人的双眸究竟去了哪儿,怎么只空留下一具如同骷髅一般的躯壳?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话了,我想她只是太累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已经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现实和梦境。我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所拉扯。我听到了低语,它们告诉我,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存在的开始…我必须尽快举行仪式,我的挚爱将与我一同在死亡中永生。】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有寥寥几页,日期相隔得也很跳跃,中间其他的内容不知道去了哪里。
莱厄怀疑留在这里的这几张日记纸是被特地筛选过后剩下的,但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至于那些实验笔记,上面的字迹与日记上的字迹截然不同。
【记录一:
又失败了…以感染瘟疫而死的病人作为祭品不行吗?究竟是祭品出了问题,还是仪式出了问题?我们得继续解读这本古籍才行。】
【记录二:
解读有了新进展。果然,仪式搭建得并不完善,举行献祭秘仪之人必须心怀对于死亡的绝望与挣扎,同时还要将死亡视作一切都救赎——后者对于我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但前者就难以达成了…我们必须找到其他能够举行仪式的人。】
【记录三:
非常幸运,住在郊外的玛德兰爵士是非常完美的仪式举行者。他的妻儿都死于瘟疫,并且他自身也已经染上瘟疫,出现了谵妄与幻觉的症状。这正是最好下手的时机,按照计划,我们将古籍抄本送进了他的庄园中……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古籍究竟是从何而来,这省去了我们许多麻烦。】
【记录四:
完美!玛德兰爵士很有行动力,在我们提供的小小帮助下,他很快就能完成这场仪式的准备工作……我有种预感,这次仪式一定能成功。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自从那次失败的仪式之后——虽然仪式失败了,但我们每晚都会梦见神明的虚影。祂在我们的梦中低语,告诉我们古老的秘密和禁忌的知识,那是我们通往不朽的钥匙。只要玛德兰完成这个仪式,我们都将沐浴在神明的恩泽之下!】
【记录五:
该死的,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玛德兰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他要毁了这个仪式!真是个该死的疯子,他怎么敢!我们必须阻止他,这一切决不能功亏一篑……】
“哇哦…一群疯子居然骂别人是疯子。”
洛洛踮起脚尖,把下巴搁在莱厄的肩膀上,跟着莱厄一起翻阅这些纸张,看到最后一段实验记录,她忍不住极为小声地吐槽道。
莱厄摇了摇头,安德烈斯那家伙把故事删减得也太多了吧!根本就已经被他删改得面目全非了,怪不得即便听他讲述了真相也不算是完成了主线任务。
虽然确实是一群邪教徒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召唤邪神的仪式,最后仪式失败了的故事,但这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细节!就比如说,这个庄园——压根就不是那些邪教徒的窝点。
那些邪教徒利用这座庄园的主人试图举行献祭秘仪,但在最后却被庄园主人发现了这一切,导致了仪式失败。
那些邪教徒正是因为这失败的秘仪才堕入那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所谓的通过“门”来影响到现实空间的能力,应该也是那失败的秘仪所产生的副产物。
而它们正暗中筹备着将那个秘仪重启——这让莱厄想到,德拉库拉现在所处的状况和玛德兰爵士不是非常接近吗?恐怕这也正是它们选中了德拉库拉的原因。
现在这整个故事唯一还不清楚的疑点就在于——为什么安德烈斯最早只查到了三年前的失踪案?从那个仪式失败直到三年前,其中经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老神父的存在证明了那些邪教徒并没有偃息旗鼓,那在那段时间里发生的失踪案为什么没有被安德烈斯记录在案?
莱厄皱起眉头。之前的做法还是有些太无端了,早知道就该把晕过去的安德烈斯一起拖过来。
不过,除此之外,德拉库拉故意让莱厄看到这些信息…其中似乎也潜藏着某种意图呢。
难道说,他也想效仿玛德兰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