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扬叹了口气，轻轻拉着她走出病房。

西柚抱住方婵，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只能先安抚他们，“妈妈，我给你们带了饭，你们吃点吧。”

于文一直站在外面，听到西柚的话他才拎着袋子走过来，“叔叔，阿姨，这些是在路上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你们先吃点吧。”

方婵和沈远扬一向对西柚带回家的朋友上心，尽管已有多年不见，但他们还是认出了于文。

沈远扬伸手接过袋子，说：“是小何啊，真是麻烦你了，改天来家里吃饭，叔叔亲自招待你。”

于文敛眉，进退有度，“不麻烦的，叔叔。”

西柚买的是快餐，考虑到在医院不方便，所以她叫老板把饭菜都打在了一起，沈远扬和方婵也不嫌弃，直接端着吃起来。

西柚把头靠在墙上，侧头看向于文，声音沉重，“要不你先回去吧于文？你都没吃晚饭呢。”

于文轻轻摇头，“我送你们回去。”

西柚无心纠结这个，她侧身靠近了房门，想听一下里面的动静。

她担心小轩会难受，然而医院隔音是真的好，她愣是什么都没听到。

等了好一会，小轩一个人走出病房。

他沉默着走到西柚面前，抬头看向她，伸出双手。

不知道方娟跟他讲了什么，他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看着西柚，他的声音既委屈又痛苦，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姐姐，抱。”

西柚不知道小姨跟他说了什么，但他这副模样真是让她心碎了大半。

她拧着眉头弯腰把他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里在想着小姨也许把小姨夫的事跟他说了。

几人待了会，沈远扬就让他们先回去，他们还小，医院又是生与死的交界处，他们不该在医院多待。

西柚跟方娟道了别，万般不舍地踏上回家的路程。

小轩洗过澡没有像以前一样去看电视，而是径直走到房间里躺下，他说他困了想睡觉。

西柚便也洗漱完躺在他身边，她也有点累了。

夜里，她突然醒来。

她听到低低的抽泣声，那声音显然来自她身侧。

她猛地看向身旁，发现小轩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为了不吵醒她，正蒙着被子颤着身子悄声哭着。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枕头都被泪水浸出了深深的印子。

她的心一痛，手伸过去把那团隆起拥在怀里，她轻声哄着：“小轩不哭，姐姐在呢。”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哭到累了，紧紧抓着西柚的袖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西柚才知道小轩小小的心灵承受了什么。

方娟跟顾鸣生去了另一个世界，她把小轩托付给了她最信赖的姐姐。

听到这个消息的西柚浑身一震，她看向床上的那一个小小的隆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小轩是不是知道，她隐约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

这么小的一个人，最爱的母亲亲口告诉他，她要把他丢下去见父亲，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化这个信息的。

她只觉得心脏涌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感，看着小轩，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抱他。

沈远扬和方婵这几天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西柚的外公外婆早已离世，顾鸣生家里也干净得很，只他一个人，因此他们的身后事只能由沈远扬一家来忙活。

小轩太过年幼，所有来吊唁的人都面露不忍，他不哭也不闹，静静地坐在灵堂前，这副模样叫人更觉苦涩。

西柚和沈远扬聊完，走到小轩身边坐下，她轻轻揽着他的肩膀，传递着她手心的温度。

小轩的眼球转了转，低声道：“姐姐。”

他的声音沙哑，再没了从前的阳光，西柚眼眶泛酸，她低头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她除了抱他给他宽慰，竟什么都做不了。

她长叹一声，“姐姐在这。”

他一直唤着“姐姐”，除此之外再无它话，西柚便一直不知疲倦地应着。

小轩熄了声，就在西柚要开口问他是否好受了些的时候，他一下扑进她的怀里，真正像个孩子一般呜咽道：“我只有姐姐了。”

西柚抱住他，泣不成声：“姐姐会一直陪着小轩的。”

小轩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