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章回头,再不关心那逐渐被焚毁的邪祟,迈过了膝盖高的被劈烂的砖墙,脸上对拼之际的张狂神色也逐渐收敛。
身后传来洪二惊恐的尖叫,迎着还在落灰的砖墙,忙不辞的向外狂奔。
身着蓝色绸缎的余尚却仍呆呆地坐在窄床之上,原本和他共分一床的纸人早已燃尽,位置宽敞了许多,但他一点要挪动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原来,我早就已经死了。”
一具微有些胖硕的尸体从天花板上落下,在厢房地上溅起一圈尘灰,这尸体的面貌和余尚一般无二,只是其双腿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粗暴的撕扯了下来。
不知道他生前的最后时光,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洪二紧紧跟在陆章的身后,此刻在他心底,陆章的身边堪称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
他脸色相比之前和陆章见面的时候,更煞白了几分,但精神气却是肉眼可见的提起了一截,整个显的颇为振奋。
不知道是不是逢大难而不死的原因,这时候的洪二甚至给人一种碎嘴子的感觉。
“这余尚我是知道的!”
“八年前他的事在九条里也算是个新闻了,说是大白天地去寻自己的姘头,结果人就不清不楚的失踪了。”
“余家绝了后,创下余家布行那么大一笔生意的于老爷子能忍吗,给余尚他爹又纳了几房小妾,锁在余家大宅里快两个年头,直到又有一个种了才给放出来。”
“外面还有人传呢,说那个余尚未曾谋面的弟弟,说不定其实是余老爷子的种。”
“咦。”洪二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此前未曾注意过的东西,“如此说来,说不定余尚也是余老爷子的?”
“为什么我在厢房里不告诉你?”
“那是鬼啊陆大哥,我敢出来跟鬼唱反调都快吓尿了,哪还敢解释这么多。”
洪二出乎预料的亢奋状态,搅得陆章耳边嗡嗡作响。
“你跟着我做什么?”陆章驻足回望,“你刚刚脱困,脑子未必没有被邪气侵扰,先好好休息一晚吧,多余的事情我明天再问你。”
洪二一下子安静下来,嘴巴无助的张合了两下,
“陆大哥,陆爷?我那房子是闹了鬼的啊,让我在你家将就一晚吧。”
“我家那小院你也不是没见过,哪有多余的房子分你?”陆章思索半响,“你要是愿意,在院子里倒可以将就一晚。”
“院子就好,院子就很好啊。”似是生怕陆章反悔,洪二赶紧裹紧了衣袍,颤巍巍地先朝着陆章家的方向赶去。
陆章缓行了两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右手重新搭在了腰间的宽刃长刀上,拇指指节有规律地敲击着刀柄,目光冷冷地望着此刻站在巷道拐角处的几个人影。
今天他来见洪二,其实心里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预估了。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把时间约在了肺腑养好之后,还专门带刀赴约。
毕竟谁家好人赴宴还要带刀的。
可这些被砖墙倒塌的动静引来的,一个个身穿飞云帮衣物的帮众,就是完全的不速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