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出路?”
陆章拇指在关节上摸索,眉眼低垂,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隐隐有所猜测。
“不错。”段师兄勉强笑了一笑,“那就是吃了它们。”
“邪祟能吃人,我们又为何不能吃掉邪祟?”
段师兄目光灼灼:“这些萃取后的邪祟残骸,只要被摄入武者的肉体,顶过了最初的侵蚀,就会被我们镇压在体内。”
“只要吃下这些骨泥的武者未死,那相同的邪祟就绝不会再度爆发。”
“况且,这种骨泥对武者本身也不是全无好处。”中年文士长叹一声接过话茬,“通过邪祟残骸刺激肉身的进一步增长,本就是武者迈入修骨境至关重要的一环。”
“适才段师兄说,只要武者未死,邪祟就绝不会再度爆发,那若是来自于同一个邪祟的骨泥被不同武者吞食呢?”陆章思忖一番出声询问。
“除了血色菌丝这类本就分散的类型。”
“只要有一份骨泥仍在武者腹中,那邪祟就会继续保持静默。”
段师兄斩钉截铁,显然这个结论已经经过妙手园乃至遂平县帮派的数代验证。
“唉……”
陆章少见的叹出一口长气,伸出手开始揉捏起自己的眉头来。
今晚他从段师兄处得知的信息实在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除此之外,他也还有一些事情未曾明晰。
听方才段师兄所言,邪祟在遂平县一带,乃至整个大景的肆虐,是有一个愈演愈烈的过程的。
那么在最初的最初,此方天地中,也未必就有邪祟的存在。
若是邪祟骨泥对肉身的侵蚀和刺激,是达成修骨境至关重要的一环,邪祟出现前的武者,难道就是终生困居在修骨境之下么。
还有,若是骨泥的效果当真如此出众。
岂不是在根骨和天赋之外,抗衡骨泥侵蚀的能力,也是决定武者境界上限的条件?
可这些问题涉及的时间都太过长远,范围也太过广阔,显然不是遂平县中的妙手园能告诉他的了。
“话就说到这里吧,论及邪祟,哪怕是我们也不过是在缓慢摸索罢了。”
“能分享的也只有这些了。”
“今夜的事情其实有且仅有一件。”
段师兄和在座的其余三位阴血长老彼此看过一圈,这才整齐地将瓷罐上的封口磕掉,一起将其中的骨泥倒在方桌上。
连带陆章的一份,五份骨泥一起暴露在狭窄的屋舍之中。
腥臊恶臭像是一根根触角凭空从五人脚下的石砖缝隙中钻出,缠绵在他们的肌肤之上,缓缓蠕动。
明明只是单纯的气味,但量大之后,陆章甚至已经因此而感受到透骨的严寒。
这间屋舍本身都似乎被某个骇人邪祟填满。
那邪祟在其中磋磨着利齿,陆章等人都成了它微不足道的一个器官,被裹挟其中。
段怀致的声音隔着这层邪祟的薄膜听起来也似乎有些混杂难辨。
“如今陆师弟也已经是阴血境,不知可愿与我等一同做那镇压邪祟的大鼎?”
“放心,不论师弟吃与不吃,你也还都是那内院弟子。”
说罢,段怀致也不再试着说服,只是和在座的三位长老一起,捧起骨泥缓缓填入腹中。
好似盘桓在屋舍中的巨大邪祟,也被揪起了躯骸的一角,开始被这几个武者一点点的吞食,消化,过不多久,气息就已经极度衰微,只余陆章面前方桌上摆着的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