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黄翠喜之前还有几分想要推拒,这会儿因为一个“产后抑郁”,直接拍板:“那行,我也不跟玉芬妹子客气了!等往后玉芬妹子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诶!这就对了!”
赵玉芬自己是这样干脆利落的性格,也更看重同样做事干脆的人。
像是黄翠喜,就和她很合得来。
顾丰一贯话少,听老娘的话,老老实实把厚实的棉被铺到了拖拉机的后车厢里。
结果一打开那车篷,里面早就已经铺上了棉被,不光有棉被,还有一堆吃的用的。
这些黄翠喜自然也看到了。
只是她以为这些东西是开拖拉机的司机的东西,当下也没说什么。
只把儿媳妇给扶上了车斗,厚实的棉被给裹上,脑袋上的帽子更是捂得严严实实。
一路突突突地往长桥大队去。
此时,长桥大队的陈家也热闹得很。
“大妞,这都是你卖那条蛇的钱?”
陈向东蹲下来,手握着女儿细瘦的胳膊,语气里难掩激动。
陈大妞微微抿着唇,有些小害羞,眼睛亮晶晶:“爸,一共卖了二十三,都给你。”
这是一笔“巨款”。
这年头,成年人干满工分一天才几毛。
很多乡下人家要是没有特殊横财,一年到头也攒不到三十块钱。
“大妞,你没藏着吧?”偏杨桂兰在一边扫了孙女身上一圈,吐出几个字。
“妈!”陈向东皱眉,作势要生气,然后才平视着女儿,声音柔和,“大妞才不是那种会骗爸爸的人,对吧?”
陈大妞抿了抿嘴唇,对着爸爸充满信任的眼神,终究还是瓮声瓮气道,“钱没有了,但我还弄到了点桂花蜜。”
她从自己睡的小屋里捧了个小小的陶罐出来,里面有些杂质的花蜜覆盖了一个手指节的深度。
乡下人家,哪怕是一点糖都是稀罕物。
更何况是天然花蜜。
没有人关心陈大妞是怎么弄到花蜜的。
几乎是陶罐一拿出来,立刻就被杨桂兰拿走锁进了厨房柜子里。
陈大妞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罐子花蜜,昨晚她还偷偷舔了几口,早知道就快点吃掉了!
还是陈向东无奈提了一句:“毕竟是大妞找到的,给她舀一勺甜甜嘴。”
杨桂兰别人的话可以不听。
但家里两个男人的话,还是要听听的。
她瞥了眼自己男人,老陈会计八风不动抽着旱烟盘坐着,就当没看到底下一通官司。
她就知道,男人对儿子的话没什么意见。
行吧。
甜就甜吧。
她哆哆嗦嗦地拿了根筷子,在罐子里一转,沾到了个筷子尖尖的花蜜,就要往水里放。
陈向东又叹了声气,起身,索性拿勺子,在罐子里剜了半勺花蜜,兑了一碗白开水,递给陈大妞:“喝吧。”
陈大妞端着那碗蜜水,忍不住笑得嘴角的梨涡都更加明显了。
屋里躺着的阮红霞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撇嘴。
就一点桂花蜜,当宝了。
但是等过了一会儿,陈向东端着一碗花蜜水进来,又把一张大团结交给她,抱着她又是哄又是亲,满口都是家里钱都该媳妇管的时候,阮红霞又不无得意地笑开了。
虽然这男人是比不上顾兆。
但顾兆在部队,不能陪在身边啊。
连老婆生孩子坐月子都不能陪着的男人,有什么用?!
她可听说了,一早隔壁顾丰就套了个牛车去县里接姜琴了。
这大冬天的,自己却能躺在炕上喝着花蜜水,拿着钱,被男人哄着捧着,而姜琴却要顶着风雪坐着牛车回来,可真是可怜……
正想着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响。
“什么动静?!”
她眉心一跳,皱眉扭身从屋里的窗口往外看去。
还没等她看清呢,外边就传来小姑陈慧芳的声音:“隔壁黄婶儿和姜琴坐拖拉机回来了!!”
阮红霞瞬间脸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