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不用。”黄翠喜站了出来,她推开了顾大江,不算高大的身体挡在了所有人前面,“我来。”
“别啊,黄大娘,这狗太凶。”
“是啊,知道婶儿心好,但真不用。”
甭管是知青还是社员纷纷劝说,有种黄翠喜要慨然送死的悲壮感。
黄翠喜哭笑不得,当下不说什么,只是两个手指放在唇间,对着黑背吹了个口哨。
那原本还弓着背,对所有想要上前的人都呲牙吼叫的黑背瞬间就吐出了管正的小腿,对着黄翠喜“呼哈呼哈”地喘气,身后的尾巴摇得像是螺旋桨似的。
黄翠喜笑:“好狗,坐下。”
一声令下,黑背就立刻乖乖坐下。
黑背本身就是身高腿长,此时抬头挺胸,两条前腿合在身前的样子,完全就是个英俊小伙,瞬间就把地上躺着哀嚎灰头土脸的管正给比到泥里去了。
杨桂兰可不管什么帅不帅小伙,一看黄翠喜能控制黑背,当下就大叫一声。
“好你个黄翠喜!这狗就是你安排的吧!你就是故意的!我闺女不过就是不想和顾丰结亲,你就故意弄条狗想要咬死我闺女是不是!天下哪里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就该送去笆篱子挨枪子儿!!”
噼里啪啦一顿骂,杨桂兰是爽了。
陈慧芳脸色都变了:“妈!!”
虽然天色黑了下来,但有几个手电筒照着,还有人手里举着火把。
这会儿周围人闪烁的眼神,陈慧芳看得真真儿的。
一时间,陈慧芳甚至想,还不如让狗把她妈给咬一口,咬疼了总不会再张嘴胡咧咧坏她名誉了。
杨桂兰说完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时也有些讪讪。
还是陈会计清了清嗓子,勉强忍住了脚趾尖的疼痛,声音略显颤抖道:“先不说这些,只是我也想知道,既然嫂子能管好这狗,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控制好,非得等它咬了管知青一口才吹哨呢。”
这事儿显然还不是陈会计一个人这么想,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
顾大江拧眉:“老陈,你这话说得没理。管知青要不大半夜到保管室来,那狗能咬他?他要不蒙着脸,你嫂子能不认不出他来?要能认出来,能不第一时间管住狗?”
“可这狗……”
陈会计还要说什么,黄翠喜直接讥诮一笑:“行了吧,一群大男人整天叨叨,这狗我前几天就牵过来了,一直在保管室檐下拿狗绳牵着,这几天来来往往的社员都见过这狗,乖得很,从来不冲人叫。”
说完还看了眼众人。
一行人虽然心里还是怵,但回想一下,白天的时候这狗的确是乖,谁来都只是抬眼看一下,也不叫也不扑人。
当下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可。
黄翠喜哼了一声:“包括慧芳也来过几次,这狗认识慧芳的味道,知道她是社员,这才不咬她。”
“偏偏这管知青,白天没来过,大晚上来,看家护院的狗能不以为是个贼么!偏管知青刚才还蒙着脸,啧……”
这一声啧,可谓是意味深长。
顾大江:“咳,老李啊,这管知青的腿怎么样?会不会断?这得打个狂犬病疫苗吧?”
本来都已经睡着了,结果又被人从家里拉出来的卫生站李大夫这会儿臭着脸。
手指摸着管正的小腿,还骂了他一句:“别动!嫌你腿没全断怎么着?!”
骂完了,才冷静回道:“应该是骨裂,最好是送到卫生所去拍个片,才能确定有没有别的问题,正好,狂犬病疫苗也要去县里打,我只能先止血。”
得。
都这样了。
别的先不提。
先把管正送去县里是要紧事。
刚把管正给抬上驴车呢,人群中,有人后知后觉道:“对啊,这大半夜的,管知青和陈慧芳到保管室干啥来了?还被狗当成贼追咬?”
“总不可能真是来当贼的吧?”
这句话是开着玩笑说出来的。
管知青另说,陈慧芳的爹可是大队会计。
这年头虽然家家户户都不算富裕,但陈家还真不至于把闺女饿到大半夜来保管室偷存粮和留种吃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