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脸,手背在身后,嘴里嘀嘀咕咕就出了肉站。
店员在他背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陈向东出是出来了,但肉还没买着啊。
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低头看着手里的肉票和钞票,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国营饭店看看?
这么想着,脚步就已经往县里走了。
刚在国营饭店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呢,就有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同志,要肉吗?不要票。”
陈向东眼睛一亮。
知道自己大概是碰到传说中的黑市了。
瞧瞧他这运气!
带着一脸喜色就跟着人离开了国营饭店。
两个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人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就在陈向东为了买肉而“努力”的时候。
长桥大队也挺热闹。
“诶哟,这围巾是你家大兆买的吧?可真鲜亮。”黄婆子有些艳羡地看了眼黄翠喜围在脖子上的红色橙色相间的丝巾。
黄翠喜笑得合不拢嘴:“这可不是围巾,是丝巾,沪市真丝的!我说不要不要,他非得给我买这,我一个老婆子哪还能用这么鲜亮的好东西。”
半点不说,她昨晚在屋里比划半天了。
原本是想披在身上,但这会儿是冬天,身上的棉袄厚重,这丝巾披着实在是不好看,又怕干活弄脏了。
索幸还是自家儿媳妇有见识,拢了拢围在脖子上,又能挡风又衬得脸都亮了。
“大兆妈,你这脸上咋都不皴了?”黄婆子又惊道。
黄翠喜看了黄婆子一眼,可算是觉得这人有点用处了。
“还不是我家大兆,非得给我买什么雪花膏,我儿媳妇还教我咋用呢,你别说,冬天抹一点,脸上都不干得发疼了,你们要是脸上疼,也买点,或者去供销站买蛤蜊油也行。”
这话说得!
大家不买是不想买吗??
就有婆子在边上酸了一句:“大兆妈,你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家里俩娃都没结婚呢……”
说完,这婆子其实自己也虚了一下。
之前黄翠喜打杨桂兰那架势,谁见了不虚?
她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跳起来就跑呢,就见黄翠喜竟然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呢。”
那婆子连同边上一票人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咋?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黄翠喜:“我这么跟我大兆说呢,可大兆说了,爸妈养他小,他养父母老,瞅瞅,这孩子孝顺不?”
一众人:“……”
能说什么呢,看在黄公安的面子上,笑一下好了。
黄翠喜还没完:“不止呢,他还给他爹买了双牛皮鞋,还有沪市上好的烟丝,你瞅瞅,我们老头子现在抽旱烟可不咳嗽了,你说说,我们都是老头老太了,哪还能用这么好的东西。他这孩子就是孝顺!”
说话间,原本在抽旱烟的顾大江还敲了敲烟杆,顺便还状似无意地把脚上那双簇新的牛皮鞋往外伸了伸。
村里男人们倒是不在意什么丝巾雪花膏的,但看看那牛皮鞋,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鞋。
好一点的能穿上棉鞋,有好些甚至穿的是一种叫芦花靴的冬鞋,是用芦花和木头稻草编织成的,暖和还便宜,还不用像棉鞋一样每晚都要放灶膛边上烘干。
以前没觉得芦花靴有哪里不好。
这会儿对比一下人家的牛皮鞋,怎么看怎么觉得芦花靴不顺眼。
婆子们恨不得当场打自己嘴。
叫你问叫你问!非要问!还不长记性!
就非得给机会让黄翠喜这婆娘炫一波?!
杨桂兰蹲在角落里,也翻着白眼,心里正骂着呢。
远远就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弟妹——桂兰——杨桂兰——”
又是谁啊?准没好事!
杨桂兰翻了个白眼,扔下手里的活计:“谁啊!一天天跟叫魂……哟!大姐!咋是你啊!!”
陈大丫虎着脸,不满地看了眼杨桂兰:“一天天呜呜渣渣的,怎么伺候我大弟的!”
要换做平时,杨桂兰早就跟人吵起来了。
但这会儿,她瞅了眼陈大丫肩膀上扛着的金属大家伙,眼睛都在放光,哪里还能想起来计较大姑姐的态度。
她斜眼看了眼黄翠喜,高声道:“诶哟大姐!!这就是你给想法子买来给你大侄女的自行车啊!什么牌子的啊?看着真大!!!”
那声音大的,恨不得全大队的人都能知道,她可是狠狠压了黄翠喜这个老虔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