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站在大殿前,又痛又黑感觉将她吞噬,喘息不过来,她疯狂地推开大门往里跑,大殿内层层的云雾涌出将她,“我不信任何人。”是她的声音。
前面有人!
赤脚跑上前还未碰到这个人,眼前一道刺眼的金光,她醒了。
洛酒儿在窗前哭肿了眼睛,看着邵韵宅醒了,急忙喊道:“叫御医啊,叫御医”
“不用”邵韵宅猛地起身拦住她,“我没事。”她一时之间不知该问什么。
祈祯樾走了进来,他失神地坐在了床边。
“王爷”洛酒儿起身怯怯地看着他。邵韵宅握住他的手,“老公,三哥是不是为了我,死了?”
他没回话,将脸别了过去。
邵韵宅跳下床,也没穿鞋就往外跑,祈祯樾没拉住她,和洛酒儿跟了上去。
她满是惊慌,泪水不自觉地溢满眼眶。一路上下人想拉住她可没人敢伸出手。
祈祯樾从后面一把拉住她,“你想去哪儿?”
“三哥呢?珂姐呢?”她快崩溃了。祈祯樾叹气,“我带你去但你先穿上鞋。”他没有责怪自己
浑浑噩噩地被祁祯樾带到了千藩王府,满目祭白真实地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祁祯樾扶着她下了马车,不知为何,她心中没有任何感觉,笑不出也哭不出。可她也根本站不稳。祁祯樾有些吃力地扶着她往里走,敞开的堂门后,邵韵宅看到棺椁。
和毛珂。
所有人都知道七王爷夫妻与祈祯央的感情非同一般,看到两人来了皆掩目低声哭泣。
毛珂前面,只是失了神地看着棺椁。邵韵宅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跪倒在她身边。使劲的吸气,她好似被人扼住了咽喉。
毛珂没有理会她。
她怎么也没责怪自己
祈祯樾给祈祯央上了三炷香,跪下磕头后,低声对罗曦耳语了几句。罗曦看了一眼邵韵宅和毛珂。“让她们说完就走,我也没这么大度。”
“多谢你了。”祈祯樾道谢,罗曦起身把众人遣走,自己也走出了灵堂。
祈祯樾上前低声道:“小祖宗你定有话对诺梨讲吧,快说吧。”
拍拍毛珂的肩,祈祯樾出去守在了外面。
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邵韵宅开口说话,才发觉声音如此沙哑。“珂姐,三哥最后离开我的时候说,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他真的爱你他说他没有这么自私,一直拿我当妹妹我抱着他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自私的人只有我一个”毛珂始终一言不发。邵韵宅看着棺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毛珂说。
“我第一次遇见三哥,是我求他就你一命,后来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我觉得他救你还需要我这么求他这么多话,真是高傲自大可我从没有想过,这不是他必须做的,他其实完可以不救的后来我就觉得好像他帮我都是理所应当,我从未好好把他当成哥哥,他却一直在真心拿我当妹妹”一句一句的话说了出来,邵韵宅的心逐渐泛着绞痛。
她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可还是学不会应对。
“你觉得他会怪你么?”毛珂突然开口。她的脸色苍白,双眸无神,如魂魄出窍了一般。
此话令邵韵宅一愣。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他不会。”三哥是不会怪她的。
话音一落,毛珂笑了。
泪流满面地笑了。她以为泪流干了,看来没有。
“他都不怪你,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突然邵韵宅崩溃地哭了出来,“珂姐”
“知道子祥昨晚跟我说了什么么。”毛珂擦擦脸上的泪。“他来找你,发现你已经去救十三王爷了”
“你们怎么这么胡闹?!煜哥儿皇上此次肯定是要下死手的丫头根本救不下来!”他转身就要走,毛珂追了出去,“那我也去”
“你好好留在这儿!”祈祯央怒道。“我去或许他们还不敢造次。”
毛珂本是有些着急,听他这么说却有些莫名的安心。
“子祥,那你”毛珂欲言又止,她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祈祯央忽然转身,“诺梨,我只问你一遍。你是真爱我么?”他不知为何,不想再兜兜转转了。
毛珂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祈祯央接着道:“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好好说吧。我只告诉你一句,我对你的心,从始至终如一。”说完这句,他自己都有些紧张。
听他这么说,有些动容。毛珂上前了一步,眼中有光闪烁。
“子祥,我也是。我对你的心,也一直没变。”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如释重负。
祈祯央一步上前牵住毛珂的手。“我能安心了。果然还是听你亲口说出来最为安心。”毛珂一笑。表明心迹后的轻松和有些不知所措,令两人相视而笑无言却不尴尬。
“那我”祈祯央指了指门口。毛珂点头,“快去,快去把娘娘带回来”
上前轻吻一下毛珂的额头,祈祯央有些手足无措,“我,去了”
“快去吧”止不住的心头乱跳。
“啊,”祈祯央转头,“诺梨,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可别怪丫头,她还不懂事呢”
毛珂点头,“啰嗦。我怎么会怪她。”
祈祯央点头,“那我回来后,咱们再说”
“嗯。”心头止不住的雀跃。
毛珂泪眼朦胧。
“看来,我们只能下辈子再说了。”她忽然把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扔了出来。祈祯央让她好好活着,她就活着。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谁欠谁的,也没有什么谁知谁非,拉拉扯扯终是一句真心爱你的话罢了。毛珂和他都不是一个感情浓烈的人,认定了对方,此生不换。再大的心痛她能咽下,因她知道,祈祯央让她活着,定是想她好好活着。
窒息感包裹着邵韵宅,她好像快死了。无言,突然感觉喉中一股腥甜。
“额”随着浑身的绞痛,一股热流从嘴角溢出。她张嘴,的确是血。
“娘娘”毛珂扶着邵韵宅,“娘娘你怎么样了?!”
邵韵宅一把抓住毛珂,血沾染上了两人的白衣,“珂姐,你刺我一剑算了我好难受”
门外的祈祯樾听到声音赶过来,“诺梨,她怎么了?”他顿时吓得一阵清醒。
邵韵宅靠在祈祯樾怀中边哭边道:“是我害死了他么?”
“不是”毛珂慌乱地道:“不是,你只是去救十三王爷罢了,是去还他的救命之恩,不是你害死子祥”
她静了下来,窝在祈祯樾怀中,祈祯樾给她擦着血和眼泪,“我们去看御医”
“不用。”她竟十分冷静。
两人吓了一跳,觉得邵韵宅是真的疯了。
毛珂做了个“怎么办”的口型,祈祯樾摇摇头。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拓跋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