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弗阙罗冷冷看向他:“中原王爷这是打算卸磨杀驴吗?”
一旁的邓玠圆滑得多,看问题也看得更通透,眼下明摆着乌丸人不打算撤兵,这事要是闹大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真的扣下来了。
眼下陵王这边的兵马只有三千,对方有两千,若真是动起手来,向来战事懈怠的雍州府兵能不能打得过兵强马壮的乌丸铁骑,还难说的很。
之前打探过消息的人只说乌丸来了百十人左右,谁能想到这群异族贼子包藏祸心,足足藏了几千兵马在此处!
邓玠端起一张笑脸,朝铁弗阙罗拱了拱手:“叶护,王庭使者如今正在王府做客,共商大计,此次叶护助王爷剿灭匪帮祸患,王爷感激不尽,与王庭互为兄弟之谊,共襄盛举。”
铁弗阙罗沉思着,王庭什么时候派了使者去雍州,竟然没有知会自己?
倘若不收兵,继续行动,会不会和王庭大计背道而驰?
但,真的要放弃面前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乌丸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劫掠思想,让他们难以放弃任何一口到嘴边的肥羊,这可是孤军深入到中原地带了啊,太诱人了。
铁弗阙罗沉默了,身后惊风十二堂的大火噼里啪啦烧个不停,尖啸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此刻收兵,自己似乎就真的只是被当做马前卒卖了中原王爷一个人情而已。
他有些不甘心。
行军作战之人听力敏锐,马蹄相接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朝着远方还没苏醒的天际望过去,只见黑压压的队伍从西北方向奔袭而来,声势浩大,远超目前在场的乌丸铁骑和雍州府兵,天光尽头卷起阵阵黄沙,遮天蔽日,震颤声浩荡起来!
有眼尖的雍州府兵认出了他们。
“是凉州卫!”
雍州府兵大喜过望,唐邓二人也一扫刚刚的愁云,摸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呼出一口闷气:凉州卫来了,眼下局势乱不起来了!
铁弗阙罗眯起双眼,凉州卫,这可是真刀真枪和乌丸铁骑在战场上有来有回拼杀过的兵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三思忖后,铁弗阙罗一声令下:“收兵!”仓皇逃往陀陀山。
追风夤夜奔袭至凉州卫军营,将陀陀山藏有乌丸铁骑的事情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凉州节度使陈玄度本就和东宫交好,戍守陇右道凉州一带,当即亲率五千凉州卫紧急奔赴惊风十二堂。
若是乌丸人真在西北的地界上出了岔子,陵王也好、凉州节度使也罢,所有和这件事牵扯到关系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乱象局面谁都不愿意看到。
陈玄度不到五十,面容清癯,一双锐眼炯炯有神。
他作为一方封疆大吏,官阶比唐邓二人大,冷着脸扫了一眼唐邓二人,当即派出三千人马一路追袭乌丸铁骑,势必要将乌丸人赶出西北地界。
“与虎谋皮,必将为虎所噬。陵王殿下居然敢与乌丸人谋事,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叛国重罪,如是出了岔子,后果怕是陵王也承担不起!”
陈玄度中气十足,说出的话语惊四座。
唐邓二人面面相觑,皆有后怕,但听陈玄度言语之中涉及到自家主子陵王,又心生不满。
唐澜炮仗脾气,正欲发作,邓玠拦住了他,朝陈玄度拱手:“陈将军,殿下也是奉皇命平叛,匪帮已灭,我等还要清剿余孽,事务繁忙,先行告辞。”
说罢拉过唐澜就走,待走到无人处才嘀咕起来:“你和他费什么口舌,赶紧将匪帮余孽清剿干净,向殿下复命才是重中之重!”
追风见事态平息,也朝陈玄度拱手:“将军,我还要去寻我家大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