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城发生的这些恍惚的好似梦,直到现在,贺韬韬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边调情边议论正事的场景让她生出不真切的感觉。
两人就着桌子坐下,一本正经的讨论起正事。
“我这次去沧州是悄悄去的,杨连九的账册上记录的好多明细都是在沧州中转,我之前一直想不透,他当年从惊风十二堂分出去自立门户,为什么会选在沧州,后来看了他所有记录在册的账册才看懂,沧州乃至整个河间府都成了这老小子的大本营。”
蔺止叙静静听她说,倒了杯冷茶放在她面前,并不打断她。
“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后来在你地下室审问了那两个雀儿司的人,我才更笃定,那位盘踞在河间的尉国公才是杨连九在沧州最大的依仗。”
她从怀里掏出狸娘给她的信,信里的内容当时在斯琴面前她没有说完,后半段是对沧州乃至整个河间府的情况探查,杨连九当初的那些生意充其量他只是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掌柜的角色,那些隐藏在幕后真正的东家则是尉国公。
她把信递给蔺止叙让他看,蔺止叙拿过来,一目十行简单扫了两眼,还给她,问:“你想怎么做?”
贺韬韬眼睛亮亮的:“自然是占为己有!明抢不行,我就暗劫,暗劫要是还不成,我就...”她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动起来,觑了一眼蔺止叙。
蔺止叙了然一笑:“算盘珠子都崩在我脸上了,你怎么敢的?”
贺韬韬嘿嘿一笑,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咱俩谁跟谁,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人,你不是最偏心我了吗?你从朝廷下手,我从江湖出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智计无双给震惊住了?”
蔺止叙抿着嘴笑:“怎么想都觉得我被你算计了,人赔进去不说,还得为你作嫁衣裳,贺韬韬,你拿什么还我?”
贺韬韬拍拍自己的胸脯,夸功自大道:“我啊!我这么一个明媚娇俏的大美人护你左右,白天护你周全,夜里陪你枕眠,这世上的好事都被你小子占完了,你还不偷着乐?”
蔺止叙:“......”
莫名老脸一热,她怎么把这话说得如此直白又不要脸,但听着又有点暗爽。
“乐啊,我当然乐了。”
在驿站里简单用了午饭后,蔺止叙一行人备好行李和马匹准备出发。
蔺止叙病还未康复,受不得风,坐在马车里,泛白修长的手掀开马车车帘,往二楼方向望过去。
贺韬韬没走,立在二楼,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罩了一件竹青披风,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并不浓重,却看着有股清新脱俗的美。
贺韬韬轻抚了一下鬓边,蔺止叙看得分明,她堆起的云鬓上斜斜插了一支坠着菩提珠子的木钗。
她像是表功一般,朝他微微扬扬下巴,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蔺止叙温柔的看着她,马车启动,直到走出驿站,视线被遮挡住再也看不见,他才放下车帘。
成旌内伤不轻,目前还下不来床,还要再静养两天,贺韬韬作为这群人的大当家,自然是不能抛下这群弟兄跟着蔺止叙同行。
在一起就好好处,分开时就各忙各,不要彼此迁就追随彼此的步伐,一起走,朝着既定目标一起赶路,总会相遇的。
成旌望着贺韬韬大腿翘着二腿,晒着难得冒出头的太阳,一副懒洋洋又有些失神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当家......”
贺韬韬回神,敷衍答了一句:“嗯?”并未侧头。
成旌讪讪:“能帮我翻个面吗?我晒......”
贺韬韬立马坐起来:“抱歉抱歉,我都快睡着了。”
招呼着一个手下过来搭把手,给成旌翻了个面。老郎中说了,春寒阴冷,受了内伤就得多晒晒太阳,祛一祛潮气,贺韬韬就让人把他抬到院落中间对着太阳直烤,而她自己则是躲清闲一般,上半身子遮在荫凉下,只露了脚晒。
“我让你去泉州带过来的那几个人,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沧州了吧?”贺韬韬冷不丁发问。
成旌啊了一声,才说:“今儿一早来了信,已经到了。”
贺韬韬突然起身,拍了拍衣裙:“把人藏好,千万不能让尉国公府的人找到他们。”
杨连九的生意不止京都、沧州这两处,账册里多次提到过的盐引经销路权,正是从泉州一路北上到沧州。自从杨连九出了事,泉州那边的盐场断了销路,最着急的莫过于河间沧州一带背后的尉国公,而贺韬韬早在将杨连九送给禁军包围圈的时候,就暗中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泉州,私下里绑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秘密安排给成旌,让他带着人避开所有耳目回沧州。
这几个人对她来说可是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