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驮着二人,看清了不远处奔袭而来的援军。
贺韬韬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双手环紧蔺止叙劲瘦的腰身,脸颊紧贴着他的背脊:“你来了,真好。”
说完这句,贺韬韬彻底没了力气,沉沉睡去。
等人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睁开眼就是菜刀泪眼婆娑的一张脸,熊抱住她:“韬韬都是我不好,我差点弄丢了你!天杀的向骁,他居然敢暗算我!”
贺韬韬浑身酸疼,被勒得散了架:“能不能先赏口水喝,我都快渴死了。”
喝水的间隙,贺韬韬打量起身处的环境,这是一处毡帐,昏睡过去前曾看到援军,想来这应该就是河北兵马道的扎营点。
“蔺止叙呢?”
菜刀破涕为笑,轻拍了一下贺韬韬:“韬韬你还拿不拿我当姐妹,你什么时候和那个朝廷大官好上的,都不告诉我!”
贺韬韬讪讪:“啊?我没给你说吗?我怎么记得我一来沧州就告诉你了呢?”
她心虚的瞟了一眼菜刀,还好对方没有真的生气,这事确实是自己没做好,当时只想着隐瞒二人关系,方便暗中查尉家的底细,没想到中途发生了铁弗骁那件事。
说到铁弗骁,贺韬韬有一瞬失神,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二人彻底决裂,不知道尉三有没有逃出来?
若是落在铁弗骁手里,只怕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你去帮我把蔺止叙找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话音落下,毡帐帘子被人掀开,蔺止叙穿一身黑色窄袖布衣进来,平日他的衣着大多以浅色阔袖为主,鲜少见他穿的如此深沉修身,石方城城楼上没来得及认真看,现在这么一瞧,换了风格的他搭配他那张本就冷淡的脸,着实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蔺止叙十分自然的过来坐下,倒让菜刀不得不移开了些许。
他抓起她的手腕看:“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贺韬韬笑着瞥了一眼菜刀,菜刀眨了一下眼睛识趣离开。
蔺止叙这才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还好,我没有弄丢你。”
贺韬韬将他搂住,给他回应:“九死一生,我自己都害怕了。”
孤立无援的境地,还有一个疯魔的仇人,贺韬韬天不怕地不怕,可一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仍是心有余悸,若是没逃出来就要被带去草原,想再回来只怕会更难。
两人抱了一会儿,同时开口。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石方城现在什么情况?”
二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先说。”
蔺止叙帮她把额前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轻声开口:“援军来得及时,乌丸人没有妄动,眼下咱们距离石方城不过百里,具体要不要打?怎么打?得看彭大都督。”
贺韬韬轻哦了一声,兴致不高:“那这么说,乌丸人还在城中?”
“嗯。”蔺止叙帮她揉着手腕上的筋脉:“你是在担心尉三?”
贺韬韬顿了一下:“那晚要是没有他,我根本逃不出来,是我欠他一命。”
“我已经派了人潜入石方城查尉三的踪迹,他为人机敏,应该不会有事,放心好了,若是真被乌丸人抓住,我拼死也会将他救出来。”
贺韬韬点点头,故作轻松道:“他那么狡猾一个人,绝对不会出事的。”
两人都很默契的绝口不提最坏的那个可能,蔺止叙明白贺韬韬故作轻松的语气,其实充满了担忧和愧疚,摸摸她的脸想安慰她一下,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说再多其实都是徒劳,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言。
贺韬韬见他沉默,仰起头突然一笑,打破安静的气氛:“唉,久别重逢,你就不想亲我一下吗?”
蔺止叙哑然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明明是你自己想...”
“快点快点...”贺韬韬闭眼撅起了嘴。
热息快要纠缠在一起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
蔺止叙率先侧过头去看,登时僵住。
贺韬韬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顺着蔺止叙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毡帐帘子处站着一个女人。
准确说是一位略微上了年纪的女人,模样清秀,穿一身竹青布衣裙,身上还披了件蓑衣,面上已有风霜之意,可她的头发却垂在身后,并未梳成妇人发髻,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正盯着蔺止叙和贺韬韬二人露出一抹讥诮笑意。
“姨...姨母?”
贺韬韬听见蔺止叙如此称呼这女人,目露惊诧:“…你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