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修这才看见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五六十号人，其中一半都是跟着鬼头来的，几个小混混进场将受伤的人抬走的时候，眼神在燕无修、长发男和阿孝身上转了几圈后才离开。

阿孝和手下的人马也没有为难他们。

燕无修弯腰将歪倒的桌椅和散落的招牌、木筷一一捡起、摆正，心里正做着盘算，一道人影走到他身前，俯视着他。

正是阿孝。

“身手这么正，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燕无修直起腰身，毫不避讳地对上阿孝的眼神。

“就是最近的事儿。”

阿孝脖子一拧，“龙城虽乱，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今天是七联社挑事，错不在你。”

燕无修冷着脸点了点头。

阿孝笑了笑。

“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向楼上走去，长发男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燕无修与他站在一排，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样貌温和，但是却好似颇有权势的年轻人。

龙城内的建筑都是后来一层层加盖上去的，根本没有什么规划而言，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本以为是窗户的地方，推开后却是一排楼梯，甚至有些地方的走道弯下腰才能通过。

没走多久，燕无修便已经有些晕头转向，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发男，发觉他的神色始终平静，这才一言不发跟在阿孝身后再次上了一节楼梯。

三人前后走进了一家麻将馆，阿孝点着脚，侧身穿过几张拥挤的木桌后，径直站到一个看样子三十出头男人身后。

燕无修暗暗打量着男人，一身合体的白色唐装，比男人多份魅惑，比女人多份帅气，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看向四周牌友的眼神都有几分眉目含情。

不是帅气，也非漂亮，当地话来说，“靓”这个字眼来形容，刚刚合适。

虽说身处龙城这个龙蛇混杂，罪恶丛生的混乱之地，但却有份儒雅帅气，风度翩翩。

阿孝附在其耳边说了几句后，男人便抬起眸子向燕无修二人看过来，随即招了招手。

阿孝留在牌桌上接替，男人带着二人转身出了身后的阳台上，即便是夜晚，也能清晰地看到触手可及的水泥浇筑的墙壁以及远处楼顶上耸立着错乱的天线。

极目所望，是拼凑在一起，歪歪扭扭高高搭建起来的楼房，简陋、破败、拥堵，但也繁忙、壮观，透着鲜活的烟火气息。

“龙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吓死人，但其实这里还不错的。”男子声音温和，转过身来一脸和煦的看着眼前二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龙城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张月白。”

龙城委员的委员，龙城的实际掌权者，可眼前之人不像是黑道巨擘，倒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龙城是出了名的飞地，没人管嘛，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通缉犯亦或是避难的走投无路逃到这里来讨生活，有手有脚的，倒也不至于饿死。但是想求富贵的也不在少数。”

顿了顿，他又说：“紫荆港大部分鸦片酊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整个龙城里几乎一半的人都抽过大烟，军火、走私、人蛇、赌场、娼馆，群魔乱舞，龙城委员会为了拿下这里，费了不少力气。当然，那些赌命的亡命之徒中也不缺身手不错的，就去打拳，就像你邹威。”

“邹威？”

燕无修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长发男，心中暗暗念叨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