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蓉并未按照约定在侧门等她,苏寻春猜测或许出了岔子,本想离去,可又想皇甫桑墨就在附近。
犹豫半晌,还是推门进去。
将军府内一片宁静,与前两日的热闹恍如隔世,来的路上一群孩子正唱着歌谣讽刺穆承彦乐极生悲,刚升官就没了儿子。
苏寻春更觉心凉,这京城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西疆战事不断,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可这皇城里个个养尊处优闲着没事做,朝臣忙着勾心斗角,有几人真心为国、为民做实事。
她攥紧肩带加快步子。
一定要尽快脱离穆家,离开京城。
苏锦夏住在西厢,她刚穿过月洞门,听得一片吵闹声,想来穆家所有主子下人都汇集于此。
当中还有一男一女两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女人约莫四十,穿的粗布麻衣色彩倒是明艳,正拉大嗓门跟穆恒吵架,瞧见了她,猛地扑过来,作势要脱掉鞋子打她。
“苏寻春!你个下作的小贱人!竟然如此害你妹妹?!”
快三年没见,这女人身手矫健,她提起裙摆往旁边躲,下一刻却见对方被空中飞来的砂石迷了眼,摔在她脚边。
与她同行的男人跺了两脚,让人赶紧起来,自己一瘸一拐向苏寻春走了几步。
“寻春呐,这两日你去哪儿了?”
苏寻春冷冷看着他们,不情愿打了招呼,“爹、梅姨娘。”
穆恒生怕她向苏启宏告状,忙拉着赵氏过来,端着公爹的架势大声呵斥:
“你还晓得回来?锦夏这事全都怪你!要不是你执意以和离要挟不让锦夏做平妻,你母亲何至于此?”
“如今可好?!来了三位大夫都说锦夏伤了身子,以后恐难受孕!”
说罢竟还抹了一把眼泪。
赵氏知道这事不能怪寻春,无奈苏家人又那么巧在今日赶来。
虽说今非昔比苏家落寞、穆家高升,他们刚在京中站稳脚跟,难免被人诟病。
唯有顺着老头子的话,保全穆家颜面。
“这事...不能全怪你,但...你回来就好,以后为穆家开枝散叶的事......”
苏寻春躲开赵氏伸来的手,蹙眉道:“与我无关。”
这话不仅她听了恶心,更狠狠伤了梅姨娘的脸,挥手就要赏赵氏一耳光。
苏启宏素来注重颜面,即使这三年逃亡,干惯脏活累活、在人嘴里接饭吃,仍旧放不下昔日“首富”的身段。
他牢牢钳住梅燕葶的手,“休得胡闹!既然寻春回来了,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讲清楚!穆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穆恒与苏启宏二十五年前当着关二爷的面拜过把子,不久后因时局分道扬镳,常保持书信来往,有了为儿女指腹为婚一说。
苏家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一方首富,而穆恒仍只是一方乡绅,他起初以为苏启宏会不将女儿嫁来,如期等到新娘子那日才知这老家伙用了掉包计。
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乡下丫头上花轿。
他一直耿耿于怀,即便苏寻春再怎么为穆家,都只当是其做儿媳的本分。
而今他儿子是五品将军,苏启宏只是个打杂工的,还妄想讨要说法,这不摆明讹诈!
他非但不会认下这个错处,还要让苏家人搞清楚究竟是谁掌握话语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锦夏伤了身子,我儿可以不休她,但苏寻春必须留下为我穆家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