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弓疑惑不解,问了 一个鲁国大夫,为什么公议仲子可以不立嫡长孙,而立庶子?
这位鲁国大夫回答得也很有意思,他说:“仲子也是在遵循古时的礼制啊。”
“周文王舍弃伯邑考不立,而立周武王,不就是个例子吗?”
这也确实,伯邑考是周文王的嫡长子,最后立了周武王继承。
孔子的学生听说这件事后,问了孔子。
孔子答:“不!应该立嫡长孙!”
“否!立孙!”
他认为这是根据周代礼制的做法,孔子就是想复周礼,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总结下来,《檀弓开篇,像是个嫡庶之争的事。
檀弓的后面,则是在讲丧事的礼仪等等。
总之,这种话题放在小有家资的人户里,都有些危险,放在朝廷上,必然会引起血雨腥风。
谁让皇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而官员的想法,也是他们站队的依据。
让不知轻重的考生们来答这种题,只怕会弄个天齐国惨案出来。
为了各方面考虑,这种危险的文章都不会拿来当科举题目。
这个例子比较能代表被规避掉的文章。
至于什么杀国君,抢国君位置的,更不可能做题目。
删删减减,大致范围就出来了。
也有人讲,既然那么多文章都不用学,之前为何还要读?
直接从课本里删掉不就行了?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
读书,只是为了科举吗。
以如今天齐国的朝廷的说法。
天下举子,以德为先,责以德业,方为重。
这么说的话,读书当然不止为了科举,还要立德,还要修身。
可同时,读书便能科举,科举又是读经传道,再以文章取士。
不仅如此,朝廷还加以利诱,秀才可以免丁役,举人进士可以做官。
其中还有银钱田粮相赠,更是直截了当的讲,读书科举是有好处的,有银钱的。
如果赞同,天下的学生,要以德业为先,那自然要通读经书。
只是这一行,费时费力,多读了许多“不必要”的文章。
这里的不必要,就是不用考的意思。
如果赞同科举就是为了科举,那在读书再开始,便不再背诵记忆那些不用考试的篇章。
这自然轻松不少,比别人少学三分之一。
再过分的,根本不看原书,只看解意,又或者只看别人写的文章。
等遇到相同考题的时候,把别人的文章套进去即可。
跟初中写英语作文一样,提前想好大概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再去找别人的范文,直接背下来,等到考试的时候用就好。
反正考试范围在那,都能背个大差不差。
但这样一来,读书的风气自然变了。
从源头起,就是为了做官而科举。
那这样的人出来做官,必然“精打细算”,恨不得把自己读书的束脩,多年的费用,全部都捞回来。
这点很是常见。
举业之风浮薄,功利的转变,油然而生。
他们这里到底是府学,不可能带头略去所谓“不必要”的文章。
故而一直都是共同学习。
虽然平时有偏重,但该教还是教。
只是到了如今马上要科举的时候,学究自然把实话说出来。
见纪元恍然大悟,岳昌心道,除了官办学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不教这些东西的。
一心为举业,半点“多余”的文章都不必看。
好点的夫子会让他们多读几遍,功利一点的,直接省去。
不过就算是他之前在的嵩阳书院,这两种观点竞争得也很激烈。
府学到底是朝廷的地方,转换自然慢一些。
依照他在嵩阳书院的夫子讲,以后举业功利,必然会越来越严重。
读书就是为科举中第。
纪元在这努力学习,学究还下来看了看他做的笔记,开口道:“若有什么不懂,可私下问我。”
进士学究这样讲,让不少人都羡慕得厉害。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纪元是最可能中举的人。
其实这也是唯功名论的看法。
不过大家沉浸其中,并不觉得奇怪罢了。
就拿出了书的安大海来讲。
他的功名当场不如在场所有人。
但他的贡献和能力不如在场的人吗?
想来,答案肯定是不同的。
可见唯功名论,确实失之偏颇。
可天齐国如今的科举环境就是如此。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
注重德业,并修习好学业,对纪元来说,并非只能选择一项。
两者并重,才是他的目标。
或许说,是大部分学子的目标。
讲完这些东西,学究缓了缓,又开始讲文章的要点,之后会依次点评所有学生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