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见南宫彻握着柴枝的手隐隐发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把他手里的柴枝接过来,投进火中,慢慢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若在堤坝尚在完整之时便发现蚁穴,并铲灭之,堤坝便不会有溃毁之危,此后再行重建,必将牢不可破。”
她是在提醒南宫彻,可是这些何尝不是经历了秦家覆灭的惨剧之后,她得来的惨痛的教训?大厦倾颓,必有其因。只要找对了方向,找准了原因,便能避免灾祸的发生。
南宫彻的手慢慢停止了颤抖,扯了扯唇角:“说得对啊!人身上不干净了难免长虱子,但把虱子捉了放进嘴里,那是乞丐穷极无聊才做的事。我身上若是生了虱子,我便把衣服扒了烧掉,痛痛快快沐浴一番,然后换了新衣衫,再不与易生虱子的人来往,或者,”他咧嘴一笑,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轻轻磋磨,也有几分森然之意,“干脆把将虱子过与我的人,杀了!”
这一刻他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那些围拢围过来的青衣人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有几个甚至还倒退了几步。
闪电皱了皱眉,但他涵养甚好,并不因南宫彻的冷嘲热讽便动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王爷便做第一个被虱子咬死的人吧。”手臂利落一挥,那些青衣人便亮出寒光闪闪的刀剑,呈圆形,将南宫彻和云歌二人围在当中。
“只是可惜了云三小姐,”闪电摇头晃脑,啧啧感叹,“豆蔻年华便丧命于此”云歌虽然年纪轻,可是行事却十分老道,而且对于经商十分有见地,这样的人,别看是个女子,将来也一定会大有作为。
这样的女子,留不得,因为,主子不喜欢有人能超出他的掌控。
他是真的很惋惜。本来他还打算把云歌拉拢过来,可是看如今的情势,云歌已经站在了南宫彻那一边,未必会受自己拉拢。与其在身边放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还不如趁早斩草除根。
南宫彻却不再理会他,转头笑嘻嘻对云歌道:“你身上的香气甚是好闻,每闻一次我都觉得神清气爽,若是闻得久了,我相信我定能延年益寿!”说着涎着脸拉了云歌的袖子笼在脸上,嗅啊嗅的,没完没了。
云歌扯回袖子,在他额上敲了一记,骂道:“小鬼头!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经常进出空间,身上自然不可避免沾染了空间里的花果之香。这样的香气在这世间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南宫彻非常不喜欢她这种用长辈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奇道:“喂喂喂,你似乎比我还小三四岁吧?我若是小鬼头,你又是什么?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借尸还魂的老女鬼?”
不过是句玩笑话。
云歌心头一跳,初时还以为被他看穿,后来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顺嘴胡说的,于是皱眉嗔道:“你才是女鬼呢!”
她的心思不免沉了沉,虽然重生这么久一点都没有再次死去的征兆,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确确实实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不是借尸还魂是什么?借来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可是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的心愿!
南宫彻摸了摸自己的脸,沉吟道:“世上有我这样俊俏的鬼么?若是做鬼能这样俊俏,我相信,世人都愿意做鬼了!”
云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刚要说什么,便感觉南宫彻搭过来的手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捏了捏,登时醒悟,原来他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于是瞟了一眼闪电,迅速转换了话题:“你这次亏大了,本来按我说的,这一场风波过后,至少能赚十万两白银,到时咱俩五五分成,也能小赚一笔,唉,只可惜,白白便宜了白眼狼!”
南宫彻美滋滋的道:“哎哟,娘子,我可真爱听你说咱们二字!真是好听,甜到人心里去了!来来来,快再说几遍来听听!”
云歌皱眉:“你不要分不清重点好不好?我在跟你说银子,银子!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这一次你害得我吃尽了苦头,要是万一侥幸能活着回去,这银子可不能五五分了,至少要三七分,你三我七!”
南宫彻嘻嘻笑着:“你我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既然你喜欢,全都给了你又何妨?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别说这区区的十万两银子了,便是这世上最大的无价宝,”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惭,“我,都白白送给你了!”
云歌又气又恼,他这样占口头便宜很有趣吗?若不是眼前情势危急,她一定拂袖而去!
此时此刻,青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云歌面上虽然镇定,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从未遇过这般场景,不免有些心里发毛,脸孔也慢慢白了,只觉得自己连指尖都已经变得冰凉。
南宫彻伸左臂轻轻一拉,将她揽在怀中,低眉,不怀好意地笑:“娘子,要不要香一个?”说着低下脖颈,束在头顶的发丝倾泻开来,带着男子身上干净清逸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歌睁大眼睛,忘了一切反应,瞳孔里映出寒光烁烁,如利闪如冰霜的刀山剑网霍霍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