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和琉璃忙赶上去接过来。
云歌又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对夜光杯一对细腻的白瓷杯。命碧玉:“把车上的毡子取下来,良辰美景不能无酒,我与张叔共饮几杯。”
碧玉把酒坛塞给琉璃,忙到车上搬了毡子下来铺好,将带来的干粮打开,挑了一包牛肉一包五香笋干一包卤煮花生摆好,请张自在和云歌落座,自己和琉璃一个斟酒一个布菜。
云歌示意先开了一坛女儿红。
才一拍开泥封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
张自在久在酒行,也是个品酒的大行家,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好酒!”
云歌微笑:“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陈酿。张叔尝一尝。”她已经知道树屋的二楼空间流速是外面的一百倍,因此其实这坛酒只在那里放了不到两个半月。
张自在端起白瓷杯,浅浅啜了一口,便眯起了眼眸,满面享受。
云歌也擎了酒杯,只是不饮,缓缓说道:“这酒是用精选的上等糯米以及最甘冽的山泉水酿制而成,埋在古树之下二十年。”
“酿酒之人是个女子,泉水之畔有兰花,所以酒中残存一缕兰香”一个带了几分朦胧的男子声音传来。
云歌抬眸去看,只见此人大约二十出头年纪,穿一身淡碧色竹纹晋服,宽袍大袖飘然欲举,有神仙之姿,看面貌,丰神俊美,有出尘之态,若与南宫彻相较,南宫彻如芝兰玉树,而此人便似云中之鹤、深山之泉。
见云歌注目,男子随意一揖:“冒昧了。”头上戴的逍遥巾随风飘荡,越发显得眉目疏朗,俊逸不凡。
云歌淡淡一笑,起身还礼,复又坐下,擎着杯子沉吟不语。
张自在笑道:“这位公子好灵的鼻子!竟还能闻出这酒有兰花之香。”
男子目光炯炯,只盯着云歌,好似在等她回答一般。
云歌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心中惊异,莫非这就是青竹先生?也太年轻了些吧?果真有张自在所说的大才?面上却不肯露出分毫,顺势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好酒也须好器,但这古瓷杯实在难得,委屈先生了,好在我只是端了片刻。”
那男子毫不客气,席地而坐,端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闭上眼睛,常常透了一口气,喃喃道:“好酒!好酒!”忽悠睁开眼睛,疑惑不解的看了云歌一眼,“你那你酿酒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云歌更为吃惊,这人的鼻子岂止是灵!简直匪夷所思!竟能闻出自己便是酿酒之人,若非年龄实在对不上,只怕已被他一口叫破!
张自在瞠目结舌。
男子喧宾夺主,拿过酒坛又斟了一杯酒,这一回却是浅浅咂摸,一边喝一边摇头叹息。倒像是忘了自己方才的问题。
云歌一笑,亲自开了那一坛葡萄酒,取过夜光杯,倒了一杯双手递过去:“先生再请品评一下这葡萄酒。”
色泽莹润的夜光杯里红宝石般的酒液微微荡漾,单看着便觉赏心悦目。
男子接了杯子,轻轻摇晃,又把杯子举到鼻端细细闻了闻,这才浅浅啜了一口,然后频频点头:“好!我竟尝不出来是用的什么葡萄!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莫非还掺了玫瑰花瓣?可是不对啊,如此一来,味道便没有这般醇正了”
云歌笑着解释:“是葡萄架紧挨着玫瑰花丛,葡萄摘下来后,和玫瑰花一起放了一昼夜。”
男子点头:“这就难怪了。”
云歌起身:“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先生对酒如数家珍,也算是酒的知音。这两坛酒便赠与先生了。”敛衽为礼,招呼张自在和碧玉、琉璃回城。
走了几步,又回身,吩咐碧玉、琉璃:“才下了一场春雨,想必春笋正当时,你们就在林边挖几棵笋,想必竹林主人也不会介意的。”
张自在一头雾水,却知道这不是问话的时候。
那男子摆了摆手,欠身道谢,然后便沉醉到了酒中。
马车辘辘,行出来十余里,坐在车辕上的张自在这才问道:“小姐,你疑心那便是青竹先生?”他也觉得这人太年轻了。
云歌盈盈一笑:“是与不是,明日便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