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老爷依旧不肯替我找关系走门路。我不得不另辟蹊径。秦老爷有一独生爱女,还没有许配人家,我便多方打听,寻找机会偷偷见了秦小姐一面,见她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天姿国色,便动了邪心,微微透露了求娶之意。秦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肯委屈,觉着还靠得住,又是读书之人,将来”他见若雪面色不虞,忙改口,“总而言之,秦老爷受了我的蛊惑,便想将女儿嫁我。
“可是他回去商议夫人之后,秦夫人不愿意委屈女儿,不同意,此事便搁浅了。我不甘心,想方设法往前凑。秦老爷越发觉得我不错,所以提议秦夫人和秦小姐见我一面。结果夫人和小姐被我表象迷惑,便应了下来。
“我想着,我成了秦家的门上的娇客,总归与众不同了吧?秦老爷怎么也该给我走走门路,好让我走上仕途了吧?谁知我的想法还是落空了!自始至终,秦老爷都没提过半个字!反而提出将来要让我的一个儿子过继到秦家。这不是笑话吗?秦家虽然有泼天富贵,可到底是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后,是最没地位的。
“我袁家虽然没落了,但好歹还是书香门第啊!更何况,我没有从他们家得到半分好处,凭什么把儿子过继给他们?所以我一面给秦韵暗中服食寒凉之物,使她难以受孕,一面冷落她。
“秦韵受秦老爷耳濡目染,也是个经商的天才,精明强干之处超过我甚多,可她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女人嘛,管好中馈也就是了,她偏偏还插手家中的庶务,本来外间便说我是赘婿百般瞧不起我,便是我要下场人家也拿这个攻讦于我,如今连庶务都不能管,当真是一点颜面也没了!
“我心里恨极了这父女二人。
“好在秦韵是个聪明人,见我冷落她,便开始放手庶务,转而学着怎么讨好于我。可我没料到她聪明的过了分,诗词歌赋什么的一点即透,很快便能和我唱和了,可我其实并没有几分真才实学,肚子里这些锦绣文章全都是剽窃来的,日子久了不免尴尬,还要到处搜罗出类拔萃的诗词文章,简直是疲于奔命。
“我这哪里是娶老婆,分明是娶了座山回来!”袁士昭愤愤,“我便时常出门避避,渐渐认识了胡氏。胡氏虽然出身相貌连给秦韵提鞋都不配,可是,她胜在温柔体贴,蠢钝痴愚,十分容易便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后来不知怎的,我与胡氏来往之事被刘蕊知道了,她刘蕊是秦韵的姑表妹,其实也没有血亲,她不过是”
“得啦!”若雪本来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开始打岔,便出言阻止,“说正经的!”
“是是是,”袁士昭说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继续往下说,“刘蕊找到我,要我跟她合谋,谋夺秦家财产,我本不肯,奈何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只得听她摆布。她便定了毒计,先是借锦城闹瘟疫的时机,让秦老爷夫妇接触了染了瘟疫的病人,先后卧床不起,又不给他们请好大夫,延误了病情,相继过世。
“她还给了我一大笔钱,数目大得令人咋舌,秦韵把嫁妆收得很紧,我娘又不许我过问,因此我实在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数目。所以后来她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了。她让我打听秦家重要管事的私事,我打听了一阵,但秦韵太精明,我露出马脚,不敢再问。
“后来刘蕊让她的夫婿冯天成闯入我家内室,那时秦韵才给我生了女儿不久,身子比较虚弱,又执意把女儿养在身边,精神不济,常常卧床,冯天成是个身高体壮的男子,趁虚而入,造成了两人苟且的假象,我在这时假意才回到家,见到这般情景便怒而休妻。
“刘蕊如意把秦韵接回秦家,后来怎么对待她的我便不知道了,只知道过了一年便来报丧,说是秦韵病死了。但我知道,一定是刘蕊榨干了秦韵身上有用的讯息,把她弄死了。也或者是秦韵什么都没说,刘蕊恼羞成怒把她弄死了。我虽然不喜欢秦韵,可也知道,秦韵骨头很硬的。”
若雪冷笑两声:“这么好的个女人怎么到你嘴里成了一无是处了?能干也是错?聪明也不对?我听说,你娶你那位蠢笨如猪的胡氏娘子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怎么今年才生了个儿子?”
袁士昭叹了口气:“胡氏福薄。我给秦韵下了那么多寒凉之物,她还是顺利生了一儿一女,可是胡氏怀着身孕进的门,到了快要临盆时却小产了。我娘一向看不上她,见我一心护着她,也和我闹翻了,带着秦韵生的儿女搬到了乡下,再不与我往来。”
“哎哟!”若雪连连冷笑,“说的你好无辜哦!好像你从未做过坏事似的!”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冷峭之意,袁士昭心头一跳,忙道:“不不不,都是我糊涂油蒙了心,是我猪狗不如,恩将仇报!都是我的错!”
若雪撇了撇嘴:“我不过是八卦一下。想知道那人当年眼光差到了何等地步。”她本不知云歌是借尸还魂的,但根据自己离奇的经历也猜出了,再找南宫彻一诈便得知了真相,加上这种事南宫彻不想出面,便由她来审问。
本以为能从袁士昭这里得到些有用的事情,可是经过这么一问,似乎除了证明袁士昭人品低劣之外,其他的还是知之不详。
她可不相信,袁士昭持续不断忍受着万蚁噬身的痛苦还会说瞎话。
“你知不知道刘蕊后来搬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