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平素议事的花厅,全照着旧日的样子装饰,她自己也盘了妇人发髻,头上戴着八宝琉璃簪,耳上垂着赤金镶珊瑚的耳坠,穿一件湖蓝色素面褙子,粉色八幅湘裙,端庄又不失俏丽。
想了想,又命人把纱幕放了下来。
刘嫂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变毛变色,待看到纱幕之后那影绰绰的妇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退了。
正在这时,花厅的门“咣当”关闭,原本明亮的窗户陡然变暗,花厅里伸手不见五指!
“啊!”刘嫂一声尖叫硬生生被自己的手捂断了,黑暗之中,只听见自己的牙齿格格作响,汗水砸在地面上滴答有声,只是强忍着不发出一声叫喊。
沉沉的黑暗和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刘嫂自己粗重而惶恐的呼吸。
一刻钟之后,花厅里陡然又亮了起来。
原来厅中四角的立灯同时被点燃,烛光透过黄色近乎透明的琉璃灯罩交织在一起,营造出神秘而朦胧的氛围。
刘嫂畏畏缩缩站在当地,偷眼打量着四周,嘴唇都在隐隐颤抖。
她抬眸往正座上看,原本端然坐在那里的女子已经不见了,但只不过眨了下眼的功夫,那女子便又凭空出现在座椅上,她吓得倒退一步,伸手捂住了嘴,两股战战,身子似矮了一截。
站稳之后她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同时对自己说:“看花眼了,看花眼了!”用力揉了揉眼,仔细去看。
却见正座上那女子时而消失,时而出现,诡秘得很。
她把嘴一咧,苦着脸,腿上的力气一点也提不上来,就那么坐在了地上,同时感到身下一片冰凉,鼻端也传来淡淡的尿骚气
刘嫂把脸捂住,呜呜哭了起来。
纱幕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刘嫂打了个激灵,这一声冷笑,仿佛一声惊雷,吓得她肝胆俱裂,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告崩溃,忍不住放声大哭。
南宫彻从屏风后探出半个头来,向着秦韵挑起了大拇指。
秦韵扯了扯唇角,这是第二次装鬼了,可谓驾轻就熟啊!
第一次是对付袁士昭,袁士昭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次是对付刘嫂,不知会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秦韵伸手扯了扯手边的一根绳子。
四面八方立刻响起“哗啦啦”铁链撞击声,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
刘嫂涕泗横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响头,口中叫道:“表姐饶命!”
这一声便如同一声炸雷响在秦韵耳畔,她“噌”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抬起头来!”
她一张口,南宫彻便知道要糟,忙从屏风后跳过来,要捂她的嘴。
可是,已经晚了。
刘嫂抬起头,直勾勾望着帐子里,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一只鸡蛋进去。很快,她用力咽了口唾沫,继续号啕大哭:“表姐!你女儿死得冤!我知道啊!可你不该这么吓我啊!再怎么说!韵娘,韵娘你托了我照顾韵娘,可是我连韵娘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秦韵慢慢拿开南宫彻的手,厉声问:“你说什么?”
刘嫂惊讶的抬起头,愣愣透过纱幕望着她:“你你不是我的表姐李氏琴娘吗?我是你的远房表妹刘五娘啊!我们虽然是表亲还隔着几个房头,可是咱俩从小要好,你忘了么?”
秦韵自然不肯信,冷笑道:“刘蕊,你还要装么?”
刘嫂瞪圆了眼睛,吃吃地道:“什么?刘蕊?表姐,你忘了不成?刘蕊今年才二十四岁,”她苦笑着望了望自己肥硕的身材,自嘲道,“她能有我这样老吗?”
秦韵垂下眸子,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团,她已经叫人试验过,这就是刘嫂的本来面目,真的和刘蕊没有半点相似“那你和刘蕊是什么关系?”
刘嫂不假思索:“刘蕊啊,她是我们家那口子自小失散的姐姐生的。因此,她该管我叫一声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