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快走吧!我们护着你杀出一条血路!”残存的高丽勇士纷纷聚集在李辰周边,一个个神情疲惫,面色黑红,兵刃带血,想要带着他们的元帅杀出重围。
可李辰拒绝了:“受陛下托付,坚守义州,今大军溃败,义州沦陷,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陛下!”
尽管部下再三恳求,他仍旧拒绝,他让部下逃命,自己留了下来誓与义州共存亡,不愿抛弃他的兵马将官守在他身旁,克人数只有数十人,英勇作战的高丽子弟兵,大多死在了城墙上,贪生怕死之辈正被追着跑,城墙上满是尸首,连站的地方都无。
楚道凡闻讯,亲至李辰面前,四周环绕数百名楚国神武军,兵力悬殊,楚道凡看着这位脊梁坚挺,面无惧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高丽老将,内心生出一股敬意,逼得他动用了神武军,打了一天一夜,死伤惨重,也非泛泛之辈。
可今日之后再无人阻挡他的步伐了,这座义州城就是这位高丽名将和他的大军的坟墓!
嗖嗖嗖,漫天的箭雨射穿了这些勇士的身躯,他们将李辰护在中间,拼死护着他们的主帅,可这注定是徒劳的,他们倒下之后,李辰怒吼着冲锋,最后身中数十支箭而死,李辰死后高丽再无大将,再无可战之军。
义州城破,楚军连日攻城死伤甚重,楚军上下惊怒,义州城数万军民被杀,李辰战死,整个高丽如被握脖颈几乎为之窒息,楚军随后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定州、郭山、安州、平壤、黄州、平山诸城。
楚军在汉城周边遭遇高丽主力扈卫厅、御营厅、总戎厅以及各地勤王兵马共计十万人马,可楚军气势旺盛。
高丽野战军早已在义州损失殆尽,集中在平壤周边的不过是一些二流兵马,以及凭借一腔孤勇赶来护卫都城的百姓,兵马甚众,可缺少组织调度,整个高丽朝堂也乱成一团,是战是和争论不下。
高丽本听从刘国渊计策,死守义州城,可未曾想义州仅仅只守了十一日,还葬送了李辰和数万精锐,沿途兵马无力抵抗,所幸部分物资早已调往江华岛,江华岛已集结南方军三万以及部分水师。
就在高丽众臣争论不下之时,楚道凡发起了袭击,以楚风云率五千骑兵横扫左翼,三万步骑攻右翼,自己则率军中央突破。
高丽勤王军以及汉城守备军粮草不足,饿着肚子,散乱无度,士气低落,高层是战是和不定,
富贵人家早已听闻义州屠城之事,纷纷携带家眷出逃。
如此情际之下,士无战心,兵无斗志,一遭袭击便溃逃,大难临头各自飞,其势如天崩地陷,大山倾倒,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高丽国王李宗出逃江华岛,汉城就在眼前,楚道凡却下令停止进兵。
楚风云满心疑惑,找到楚道凡询问:“叔父为何不进兵?如今高丽主力已在义州和汉城外灰飞烟灭,汉城唾手可得。”
“拿下了汉城又如何呢?接下来呢?”
楚风云闻言一愣,他只想着攻克汉城,这样一来高丽就被灭国了,这样不就能征服高丽,让高丽为楚国输血了吗?
“伐军易,伐人心难,即使攻下了整个高丽,其地虽附,其心不服,各地叛乱四起,我军不得不派兵镇守,消耗国力,不若罢兵议和,让其岁贡,若有不轨之心,大军屯于江边,朝夕可至。”
楚道凡轻拍楚风云肩头,为他耐心解释:“高丽则自壬辰之后,积衰积弱,上下苟安,大官小官拥妓纵酒肉,当初我楚军和高丽作战可比现在难了数倍”。
“此战之后,高丽再无力对抗我楚国了,他们只算开胃小菜,西边的蒙古,南边的隋国才是大敌,我楚国须先拿下高丽,稳固后方获取其物资人力,方有南下逐鹿中原的本钱。”
“南方诸国,哪个不是带甲百万?昔日我与刘国渊交锋,自信凭借我楚国骑军之众,将士之勇,必能取胜,可面对的是他严整的战阵,锋利的器械,同样强悍的骑兵,使我几陷绝境,风云,你不可仅瞧着于眼前胜败,为将者,胜负系于一战;为帅者,胜负关乎全局;而为君者,胜负则牵动天下。”
楚道凡语重心长,对这个侄子,他是很看重的,虽在诸皇子中,他没有站队,也无需站队,可他内心始终还是偏向楚风云的。
“侄儿受教。”
“是否需侄儿遣人入城,商议和谈之事?”楚风云想明白之后,确实觉得议和对楚国更为有利,主动请缨安排人手进城议和。
楚道凡却小手一挥,悠悠道:“不必了,怕是明日他们就会来人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高丽便来人前来议和,接受楚国的城下之盟。
楚国和高丽成为兄弟之国,建立外交关系,一面向楚国输岁币,包括杂色绸六百匹、白苎布二百匹、白布四百匹、杂色木绵二千匹、正木绵五千匹、豹皮五十张。
还有水獭皮二百张、青黍皮一百六十张、霜华纸五百卷、白绵纸一千卷、彩花席五十张、花纹席五十张、龙席一张、好刀八柄、小刀八柄、丹木二百斤、胡椒、黄栗、大枣银杏各十斗、干柿五十贴、全鳆十贴、天池、雀舌茶各五十封。
一面则被迫开市于义州中江,每年送楚国两千石粮食,交易一千石粮食,高丽成为楚国的输血粮库以及人力输送地,许多高丽青年被编入楚军,楚国实力顿时上升一个档次,困扰了楚国多年的人力不足问题也得以解决。
此战楚军仅仅死伤八千余人,大部分是在义州攻坚战时死伤,高丽军民死伤无数,家家户户披麻戴孝。
有人哭道:呜呼!历、昌、启、祯之际,天下之沦,不翅有渐矣……而西北之虞,置之相忘耳,以故在昏朝而戊午有深河之降,逮靖社而丁卯有江都之和。由前之降,犹可诿也;由后之和,将谁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