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有些忐忑,下意识藏了藏破旧的袖口。
今天她特意选了一件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可对比其他人来说,还是脏的可以。
秦妮子并不会给她扯布裁衣,温颂此刻穿的衣服,还是几年前到这里时带的衣服。
索性这些年营养不良,没长什么个子,要不然她就得穿舅舅不要的衣服,自己再剪剪套上。
温颂藏着自己破旧的衣服,想要维持住最后一丝自尊。
老人仿若未见,反而沉声说道,“还不落座,是还想在墙角闻味儿?”
温颂被他拆穿自己闻墙角的事有些难堪,可又没在老人脸上看到鄙夷,瞬间胸口一松,鼻子发酸。
今天是白粥,玉米饼,小咸菜和红烧肉。
温颂吸着鼻子,不由自主坐下拿起筷子,等反应过来,已经吃了不少。
她羞红了脸,头都快垂到碗中。
老人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忘了问你,那天你是怎么发现我摔倒的?”
温颂如实回答,“闻到饭糊味儿。”
老人疑惑的看向她,有些不信,“厨房可离着大门不近,那么点糊味,你能闻到?”
他在厨房也只闻到一点糊味,她在门外竟然能闻到?
温颂诚实得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吃相虽快,但不难看。
老人细细打量着她,半晌有了决断,“日后就来我家吃饭。”
温颂停下动作,下意识要摇头,就被老人抬手打断。
他说,“别急着拒绝,不白吃,你要给我砍柴刷碗。”
温颂一脸懵懂,不确定地问着,“只是砍柴刷碗?”
老人点点头,温颂离开他家后,受宠若惊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心头。
娘说的对,活着什么都会有的。
温颂往后就如那天一般,早早收拾好家中,随后赶往后山拾柴,又背去老人家,吃饭,刷碗,告辞,回家听秦妮子骂人...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半年。
因为营养跟上,温颂体格壮实不少,人也开始抽条,慢慢有了八岁该有的模样。
温颂每天都很忙,只要家中没活,就会待在老人这里。
秦妮子也不管她,原话是,只要不耽误家中的活,愿意“死”哪儿就“死”哪儿。
老人喜茶,对茶也一套自己的见解,偶然发现温颂嗅觉和对茶的敏感度很强,于是他试探的交给她一些关于茶的事情,后来不知不觉越来越多。
没想到温颂还真是点茶的料子,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能掌握好所有茶种知识,又能举一反三。
老人珍喜她的才能,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全数教出。
一是她这种天赋不要浪费,二是给她日后多一条谋生的路子。
老人看着温颂认真的侧脸,无奈地叹息一声。
经过半年多的调养,已经初见美人坯子模样,假以时日……
在这种家庭下长大,定是会磨难重重,她手中有一技之长,日后出何事去何处,至少饿不死自己个儿。
想到此,老人又忍不住叹一声,这次惹来了温颂的注意。
她停住动作,有些疑惑,“点的不对吗?”
老人摇摇头,“点茶切记不能分心。”
听到他的提点,温颂快速投入其中,摒弃掉周遭的声音。
她喜欢点茶,这个瞬间仿佛世间只有她和茶案,那样的安逸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