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馆驿,沐芸心急火燎,晚饭一口未吃。虽然卉儿劝了又劝,但她还是吃不下。趴在窗口下的桌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外面的月亮门,直到天黑。
夜已经很深了,姜珣依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沐芸和卉儿紧着赶到了顺天府,在晨露中直直立了半个时辰,等到衙役们打开府衙大门,沐芸赶紧上前询问姜珣的情况。有衙役说姜珣已经被正式收监了。
“收监?”沐芸惊道,“怎么可以?他可是梁国的皇子。”
“他是梁国的皇子不假,但他这是在大宁。既然身在大宁,就要遵守《大宁律》,《大宁律》规定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姑娘,还是回去吧。现在不让探监。”
看来事情有些严重,沐芸和卉儿又来到宁梁会馆,找到了梁国方面的主事郑涛,偏偏郑涛是右相严述庵的人,对于姜珣被扣押,基本无动于衷。
沐芸走出宁梁会馆,卢风从后面悄悄跟了上来,道:“沐姑娘,你和殿下在宁国有没有官面上的朋友?这个时候,还是先弄清事情的原委为好。”
沐芸点头:“我这就去趟裴府。”
到了裴府,见到裴羽老将军,说明来意,裴羽也是异常震惊,不相信书坊会出问题,竟然惊动了顺天府,急忙让管家去外面打听。沐芸只好暂时待在了裴琳琳的凝香阁。
两个时辰后,管家回来了,说打听清楚了,匿名状上说,《香腮雪》话本里面的府宅老爷陷害兄长,谋夺兄长家产,纳娶兄长小妾,是影射了老皇爷。
此事已经引发宁英帝震怒,要顺天府彻查此事。听说写《香腮雪》的吴恰卿已经跑了,顺天府发出了缉捕告示。说沐芸书坊作为话本的印制者,脱不了干系,姜珣殿下已经认下了所有,只是不承认是指使者。
管家出主意,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吴恰卿。吴恰卿的证词最为重要,只要他说不是受人指使,书坊的罪责就会减轻很多。
裴琳琳愤愤不平:“《香腮雪》这个话本,我已经看了三遍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影射皇室?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栽赃陷害?”
沐芸道:“定是有人故意发难。这个话本在印制前,我和姜珣分别看过,没有任何问题,里面写的,不过是府宅生活、男女情事,并无任何违禁语言。里面那个府宅老爷,着墨甚少,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所做的害兄谋财、纳兄小妾的事,生活里也都听说过,并不稀奇,怎么就和老皇爷扯上了?实在令人费解。”
裴羽道:“这种事情,就怕有人故意比对,引人入彀。皇上又有些多疑,难免自己就先认下了。”
裴琳琳问道:“祖父,你说姜珣会被治罪吗?他可是梁国的皇子。”
裴羽叹了口气:“难说呀。老皇爷的事是大宁皇室的一块疮疤,揭不得,现在被人旧事重提,严重影响了皇室的声誉,皇上震怒,极有可能小题大做。弄不好,姜珣殿下可能要被关个一年半载。虽然他是梁国皇子,但这是在大宁,梁国也无可奈何。”
沐芸道:“管家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吴恰卿。”
裴琳琳道:“这个吴恰卿也是,你跑什么呀,有事说清楚即可,这一跑,岂不是越描越黑。”
沐芸道:“吴恰卿是个穷书生,听到自己写的话本牵涉皇室,恐怕已经吓破胆了,能不跑么。”
想到姜珣因为自己,无端坐牢,沐芸十分内疚,现在,她已经猜到是谁向她发难了,因为在宁国,除了那个女人,她沐芸再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这一次,人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使了阴招,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