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卖车？你觉得你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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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兰其实也不是自己形容的那种乡下女孩，她是周边县城来的，大学毕业后就一心想着在大城市立足，内心瞧不起自己“小地方来的”这种身份。换了几份工作后，刚来仁义集团时便遇到了年长几岁的孙艺芸，被编入野狼汽车品牌部，两人起初就像无话不说的姐妹。毕竟品牌公关部男性较多，需要一位八面玲珑的公关妹子来外联、落实孙艺芸的指示，再加上郝兰长得乖巧，又比较懂事，这也让孙艺芸感到暗自庆幸。

“郝兰，我看你最近和吕南望贴得紧，他有没有背后说过我的坏话？”趁办公室四下没人，孙艺芸神神秘秘地问。

“哪有，人家吕哥挺好的！天天说孙总好！”

“那还差不多……”孙艺芸将信将疑。

话音落下，郝兰继续埋头敲着电脑，整理着下一个品牌活动的媒体邀约名单。孙艺芸在背后观望了一阵子，觉得怪熟悉的，似乎是新进的4A公司刚刚通过的那个方案。她内心只怪自己平时只顾着跟老程总汇报工作去了，连下属递交的审批流程也是匆匆而过，交给下属全权负责。正在这时，办公室玻璃门被推开了，广告公司的驻场经理李建明快速小跑进来，带入一阵风。他仿佛有些焦急，张口问道：“郝兰，试驾车申请流程过了么？”

“我这边已经发起了，走到孙总那里了。”郝兰没有抬头。

“哦哦哦……我马上通过！”孙艺芸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李建明点点头：“麻烦速度一点，活动下周就要开始了，试驾车一共是15辆，需要找营销公司那边提车，还要上临时牌照、买交强险，手续一大堆。”

郝兰机械地回答：“我知道！别催！我不是在办吗？公司就这个流程，何况还要找营销公司那边！”

“营销公司？你说周逸知会不会故意为难咱们啊？”孙艺芸问。

“你让吕南望去找周总对接嘛，他俩关系好！”郝兰有些不耐烦了。

“对啊！”孙艺芸乐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这次这个活动就让吕南望负责带队和具体执行，你跟着他一起去，你本来就要负责接待媒体。还有邀约的那些意向客户和合作商，由营销公司负责，也统一归到吕南望这里。他们不是说吕南望多有能力吗？他和周逸知关系好，又爱出风头，那就让他俩上呗。”

“孙总你不去吗？以前这些活动都是你亲自参加的，需要品牌总监亲自上台发言。”郝兰疑惑地问，“这次不去个股份公司高管，震不住场子吧？”

孙艺芸冷笑道：“我嘛继续生病。营销公司执行副总经理还不够大么？我倒想看他周逸知怎么在品牌活动上卖车！股份公司一个部长更大，大他半级。”

“好吧，我给周总发协助参会流程……”郝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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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吕南望又要出差了。他接到孙艺芸的工作安排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给小楠爷爷打了个电话。所幸爷爷家住得不远，小楠放了学就直接到爷爷奶奶家去睡，就解决了后顾之忧。但小楠好像很不开心，他说：“爸爸你又要出差了啊？这次是去哪里啊？”

“去大草原，我们有15辆试驾车已经出发了。爸爸坐飞机过去。”

“唉！爸爸你啥时候才不那么忙啊！”

“爸爸如果不忙，就不能挣钱了啊！你也是男生，希望你以后也不要闲着，忙才充实嘛！有多多陪你，记得一定要听爷爷奶奶的话！记得按时睡觉，不要贪电视，记得给多多喂食喂水！”吕南望刮了刮儿子的鼻子，把多多抱起来狠狠揉了揉。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多多了，小狗积极地凑上来，舔着吕南望的鼻子。笑声中，吕南望终于感觉到还是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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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楠日记】

最近妈妈说她工作好忙，怀念以前在国内的日子。她说在美国生活渐渐已经习惯了，不再觉得生疏。妈妈一个人在国外，每次给我发来的视频都很开心，我也学会拍视频发给妈妈了。

爸爸工作很忙，也很开心，最近笑容多了起来，但有时候看着他叹气，我想问又不敢问。我感觉爸爸很累，但他一看见我又好像精神很好，每天都会给我讲一些历史故事，现在把初中的语文教材都翻遍了。他说他最喜欢初三教材上那篇《出师表》，诸葛亮写的，还经常背给我听。可惜我看不懂，古文太深奥了，爸爸倒是很享受背古文。

他又要出差了，据说是一周。5天就5天吧，我就带着多多去爷爷奶奶家住5天就行了。你要早点回来，说好的周末带我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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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在睡梦中，吕南望梦见自己依然在背古文。就这样天一亮，他就踏上了飞往大草原的旅程，随之同行的有郝兰、广告公司驻场经理李建明，以及营销公司周逸知、市场部和客户关爱部同事们。比起以前当记者出差来说，这次在身份上有了显然的不同——吕南望此次代表着野狼汽车厂家，就意味着他将是到场本次活动最大的厂家领导，就像以前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厂家领导一样，只是角色换了。

当吕南望一行降落在茫茫大草原上的机场，他感觉当年作为记者出差的感觉又回来了。作为野狼汽车的代表，由李建明牵头，吕南望与当地知名旅游机构和组织嘘寒问暖、喝酒应酬，他也过足了厂家领导的瘾。

媒体试驾活动一切按部就班，有李建明的广告执行公司全权负责，吕南望仅需被告知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应该何时上台讲话。发言稿是李建明写的，吕南望皱了皱眉，感叹还没有自己写得好。有着多年记者经验的他，感觉就像是大学老师看着学生交来的论文，通篇都是问题，于是只好推翻稿件自己重写——这便是吕南望此行到目前为止唯一自己做的事。每天晚上与合作商喝完酒，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感叹：有个执行公司真好！当甲方真好！

此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拨通儿子的视频电话，但时间已晚。爷爷说小楠已经睡了，他只得作罢。前妻尹小叶的朋友圈对自己早已设置为不可见状态，吕南望只好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睡去。接连三天，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媒体，讲过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发言，喝过一桌又一桌的酒，每天如此。

“郝兰，第四天是最后一天了，”吕南望晕头晕脑，问道，“今天接待的不是媒体老师了对吧？”

“对，是来自全国的粉丝和意向客户，网上报名的！他们一会儿就试驾完了，晚宴还得你上去讲话。”

“知道了……”

对于吕南望来讲，他开心的事是第五天就可以踏上归途，周末便能带着儿子去爬山了。晚宴上，他简短地讲完祝酒词，就与周逸知开怀畅饮，甚至比前几天还豪迈。来自全国各地的粉丝和意向客户们明显比媒体老师要活跃得多，他们没有稿件压力，自发在舞台上载歌载舞，表达着试驾旅程结束后的愉悦心情。

但吕南望还是有任务在身的，郝兰不停在他耳边交代着接下来的工作：“吕哥，明天李建明联系的板儿车出了点问题，这15辆车还暂时拖不回工厂，这是个问题，你看停哪里好……”

“周总，当地有4S店吗？”

“有是有，只是在附近的大城市，而且要停15辆车，你要联系他们的停车仓库。”周逸知一摊手，“李建明联系的板儿车啥时候能好嘛？”

郝兰一脸愁容地回答：“还不知道，说的是大概3天后！主要是大草原不像大城市，最近的板儿车也要从附近的城市里去调配！关键还是15台车！保险起见，准备3辆大背车是最妥当的！还有，在酒店停3天，停车费还不得上千？我明天还要去联系4S店的停车场呢！可15辆车啊，开过去就要找15个工作人员，这活动明天就结束了，原本叫板儿车拖，就没想过还要请那些试驾教练。那岂不是又要加钱？说来说去还是钱，备用金花完了又要追加预算，愁死了！”

“我可不想再在这儿呆3天！”吕南望喝了一大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