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一句话,让丑牛叔去做便是!求字,不爱听!”
丑牛叔看着陈澈恭敬的样子,沉着脸,大声嚷着。
陈澈心中却是通透,一味索求,人情这根细绳终会断掉。
更可怕的是,久而久之,把别人的言听计从当做了天经地义,而忽视了对方是一个独立个体,而非工具人。
在如此凶险的世道,绝对是取死之道。
并非说丑牛叔不够真诚,或者以后会有什么抱怨,而是陈澈想养成一种好的习惯。
“丑牛叔,我想打造百颗重一两二钱的精铁弹丸,尝试找过最大的三家打铁铺,均不接单,也懒得耗下去,只好等您回来讨教。”
“百弩千箭一万个弹弓!”
丑牛叔一语中的。
妙道镇使弹弓的不少,那都是顽童用丫杈做来打鸟、嬉戏的。
猎人、武者使用真正弹弓的,一手能数得完。
没有一个打铁匠愿意为了那一年到头也没一回的买卖,专门打造一套模具。
如杨天雄等,弹丸都是到清源县请人专门打造的,费时、费钱,关键是,他们费得起。
丑牛叔向着陈澈伸出了五个指头。
“阿澈,你要打造百颗精铁弹丸,不是不能,估计要这个数!”
五十两!
天价!
不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成!五十两就五十两!”
“随我来!”
丑牛叔领着陈澈无视了最显眼的打铁铺,东拐西转的,进了一条冷巷尽头。
抬头处。
一个破落的门面,没有招牌,里面的铁器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地。
一名五十来岁、却十分健硕的老头儿,光着膀子,腰间围了一条蓝碎花围裙,“哐哐哐”的挥动着铁锤。
那飞溅的火花落到身上,仿若未闻。
“老徐,老哥给你带来买卖了!一百颗精铁弹丸,每颗重一两二钱,七天起货,价格也给你谈好了,三十两银子!”
丑牛叔谈得一手好价!
老徐头也不抬,沉浸在打铁当中,良久才蹦出一句话:
“丑牛叔,你的买卖不接!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
丑牛叔一脸惊愕,随即脸上挂不住了,当场暴怒。
“徐二斤,什么叫我的买卖不接!成!咱走!四十五年的交情……尽了!”
腾!
老徐一下子跳了起来。
扯下围裙,往地上用力一扔。
噔噔噔。
三步冲到丑牛叔面前,指着鼻子。
“丑牛!你这老小子,一年到头也就来看我三两回,每一回来,都是让我做蚀本生意的!若不是为了那四十六年零两个月的交情,我……草!”
“成!徐二斤,敢情劳资让你一直蚀本?好!我自己掏腰包,加你二十两银子!”
丑牛叔一步上前,与老徐怒目而视,一只手却是放到了背后,不断的动作,示意陈澈把银子放上面。
随即,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到老徐怀里。
“七天内给我起货!不要说你做不了,你爹可是有留下模具的,小时候,我还跟你晚上偷偷拿来做了几颗铁弹丸打鸟,结果……”
丑牛叔作势要拉开裤子。
“被你爹胖揍一顿,趴在你身上的可是我!你瞧,这里还留下疤痕!”
“你的老屁股还是留给你家婆娘看!”
老徐大手一伸,把五十两银子推回给丑牛叔。
“五十两银子,你央人到清源县做吧!那种次品,我徐二斤不懂做!”
“一颗精铁弹丸,用多少精铁,用多少生铁,那些混饭吃的打铁匠懂个几把!而且里面还要掺进去……咳咳!”
“丑牛,能让你在我面前做猴子戏的,这小子也是有点能耐!这样……”
“一百两!十天起货!”
陈澈所处的世界不同于前世,性格乖张、有脾气的,都有能耐!
徐二斤能开出一百两价格,那么最极致的精铁弹丸底价就是一百两银子!
纨绔子弟也有脾气,不见得他们有多大能耐?
并非如此,能投胎到大富之家,便是他们的能耐,属于……天赋!
“老徐伯伯,一百两!两天起货!”
陈澈把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老徐。
“三天!”
“成!”
丑牛叔还要说点什么,却给陈澈拉着离去。
“丑牛!等等!那小子是你何人?”
老徐追了出来。
“陈老弟的儿子!”
“陈昭陈老弟!他当年跟我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你怎么不早说!”
老徐看着陈澈,微微点头,好似在说:不错,长那么大了,陈家有后了!
丑牛叔翻翻白眼。
“一早跟你说?能减十两银子么?”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