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夏平静地回答道。对于顾未辰会问出这个问题倒也不奇怪，想来他方才应该是听到一些她和苏文贺的对话，但是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你和你爸关系好像不太好？”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他们俩是比较好的朋友，但是对于这种比较涉及隐私的事情，一般来说，除非当事人主动提及，不然哪怕作为好朋友，也不应该多嘴的，可见过江霖之后的顾未辰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他有预感，如果他再不抓紧机会多了解一些苏黎夏，那他以后也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苏黎夏不给他了解的机会，那他只能主动争取。可当时的他不知道，人生的出场顺序有如此重要，重要到一旦失了先机，哪怕后面再努力，也追赶不上。

“看起来还不明显吗？”

对于顾未辰的问题，苏黎夏挑了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不管他刚才是从何开始听到的，他应该都能发现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以顾未辰的眼力，他不应该看不出来。

“呃，挺明显的，你好像对他还挺…”

顾未辰用没有拿咖啡的右手摸了摸鼻头，他有些犹豫，好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想说冷漠吧，对，不瞒你说，他现在过得不好，我确实有些幸灾乐祸。”

看着顾未辰有些欲言又止，反复修改措辞的样子，苏黎夏接过话头。不过她没有说的是内心对于苏文贺此刻境遇的幸灾乐祸也没持续多久就演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书到用时方恨少，直到此刻她绞尽脑汁想形容一下她此刻的心情，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描述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心下五味杂陈，有些酸涩，全无落井下石的想法，甚至还有些同情这个男人，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同情，苏黎夏觉得苏文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可怜人。时过境迁，当她们都已经走出好远开始新生活之后，苏文贺在经历了一番磋磨之后却好像还沉浸在过去的美好生活中，幻想一切都还能停留在原地，实在是天真。不过，被过去困住的何止是苏文贺一个人啊，这世界上遗憾的事情那么多，不是每一件都有机会再回头弥补的，毕竟，她也不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她只是这平凡世界的一个小小NPC而已。

“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小心眼吧。”

刚才咖啡店里不止有她们一桌客人，她和苏文贺的谈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相对安静的店里，周围的人多少也能听到一些，当她离开的时候，也收获了不少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有些带着不赞同，有些明晃晃地表露出鄙夷，像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没有人性不顾亲情的冷血怪物。对于周围陌生人的眼光她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她们也不认识她而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因此她不是很在意，只是她没想到，作为她好朋友的顾未辰会这么想她。

虽然苏黎夏在感情上有时候会优柔寡断，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她倒是意外的坦然，甚至是有些过于直白，让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是，再怎么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苏黎夏还挺羡慕顾未辰的，他自己作为“别人家的孩子”，他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别的孩子口中的“别人家的父母”，虽然有时候喜欢给他安排人生，但大多数时候给予了他无限的关注与资源，不过，幸运的是，她还有卢女士给她的爱，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过分吗？”

面对顾未辰隐隐约约的指责，苏黎夏反思了下自己刚才的行为，点了点头，确实挺过分的，她刚才光顾着让苏文贺知难而退了，竟然没把手里的咖啡喝完就离开了，浪费粮食，她实在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