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琴英登时脑袋充血,她径直摸起手边的菜刀,指着王虎怒吼:“你他妈的畜生,去找你妈睡去!想女人想疯了吧!”
王虎被她吓得左腿连连后蹦四五步,他抵着厨房推拉门,双手握紧拐杖,指着苏琴英说道:“你别后悔!”
“后你妈的悔,你他妈爱跟谁说跟谁说,我死了儿子你们都高兴了,你个断子绝孙的畜生,也配乱嚼我舌根。”
次日上午四点多,王虎就把赵沁的电话发给了叶乙朵,他嘱托她:“你和赵沁说一下,一万块钱先别让小满妈妈知道。”
“好的,谢谢二舅帮忙和指导。”
叶乙朵不知道二舅王虎的想法是否和自己一致,假若安小满的妈妈在知道亲生儿子去世后,主动和自己联系,痛苦的情绪外露些,她会毫不吝啬把安小满的情况和他遗留的钱给她。但是她迟迟不联系,那么显而易见,就像安小满自认为的那样,他搁他们家委实是多余的。
他妈妈狠心、冷漠的沉寂惹怒了叶乙朵,如果可能的话,她不会让安小满的辛苦钱流入他妈妈手中。
也许,二舅也是这么想的。
叶乙朵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拨通了赵沁的电话。
“喂,你好。”赵沁看着陌生的号码和归属地,大概猜到了致电者,只是没想到,安小满就在自己隔壁城市无锡工作生活,惋惜中夹糅着自责,遗憾又被放大数倍,想到这,他的心脏不免攒聚地生疼。
“您好,请问是赵沁先生对吧?”
“是的。”
“您好,我是安小满的房东,叶乙朵,他十一月二十五号的时候烧炭自杀了,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叶乙朵只能不厌其烦重复这件事,打破和陌生人通电话冰冷的尴尬。
“嗯,我爸一大早就打我电话和我说了,他为什么自杀啊?”
“我不清楚,我和他没有说过话,对他了解也比较少。”叶乙朵吸取了经验补充道,“他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
“哦。”
她被赵沁这一个“哦”搅得又不知道该如何自然地切进话题,她谨慎问他:“这次给您打电话就是想向您了解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和安小满的关系比较好,对吧?”
“也不算很好,我们是远亲,他高三下半学期那年,我带他一起出去工作,我们在一起呆过两年多。”
叶乙朵在脑海中快速分析着:“也就是说,你们之前有联系,最近呢,联系多吗?”
“自打他去深圳后,就没了联系,二零一八年年初我结婚,他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后面也没有联系过。”
“那他高三毕业后,您带他到哪儿工作的啊?”
“上海。”赵沁明显对对方审讯式的提问有些不耐烦,他问道,“你是他女朋友吧?”
“啊!叶乙朵诧异道,“不是,我只是他房东,他有一笔钱在我这边,我想知道这笔钱应该给谁?”
“哦,那你给他妈啊!”
赵沁觉得电话那头女孩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安小满去世了,他妈妈还活着,安小满又无配偶无子女,他的遗产给他妈妈是天经地义的,何必大费周章联系自己,还问了一堆没头没脑的问题,简直是脱裤子放屁。
叶乙朵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件事比较复杂,我看您号码归属地是苏州,您现在在苏州对吧?”
“对啊。”
“您今天几点下班啊?”
“今天我休息。”赵沁说完,后悔不迭,他并不想和她见面,也不觉得自己能给她提供有意义的问题答案。
“您今天休息啊。”叶乙朵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压抑已久的兴奋,“我今天去找您方便吗?”
“这个,”
“拜托拜托。”叶乙朵使出看家本领,软着语气撒娇,“求您了,我只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就好,不然我一直找您也不太好,对吧?”
也不知道是怕叶乙朵真会做出狗皮膏药般的事,还是对她一口一个“您”尊称带来的满足感,最后,赵沁还是同意了叶乙朵和自己碰面的请求。
无锡到苏州的车程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上午十点半,叶乙朵在高新区一家火锅店等着赵沁。
电话里赵沁给她留下的印象,他大概是个子不太高,微胖,习惯言语闪躲,饱经社会摧残而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但实际见面时,赵沁的形象完全给了叶乙朵意外。
赵沁一米八上下,和印象里安小满个子差不多,他穿着一件敞怀驼色羊毛大衣,内衬黑色高领打底衫,鞋裤子均是纯黑休闲款。看样子他是精心打扮过才出来和叶乙朵碰面的,他看着眼前胖嘟嘟的身形的女孩,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的阴影。
“您好!”叶乙朵热情地起身打招呼。
“您好!”赵沁回以礼貌,“这家店我以前常来,味道蛮正宗的,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赵沁拿起手机扫了扫餐桌左下角二维码:“能吃辣吗?”
“能吃。”
“那就点个鸳鸯锅吧,这家辣椒比较辣,就一个微辣,一个招牌菌菇,行吗?”
“可以。”
赵沁的主动热情让叶乙朵觉得很轻松,也很高兴,这么一来,他似乎就可以更多地向自己传达关于安小满的信息。
“你看看还要点什么?”赵沁把手机递给叶乙朵,他已经点了四五样菜,叶乙朵没有客气推搡,接过手机,同样点了四五样下锅菜。
鸳鸯锅锅汤被端上加热时,赵沁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白开水,他缓缓问道:“你真不是他女朋友?”
“真不是。”
他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一些不方便说出口的话。
“是这样的,我不光是他房东,也是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目前负责完善安小满的个人档案工作,所以要把他生平空白的生活、工作经验都补充完整。她还遗留下一笔钱,我们街道办也要详细登记钱的去向。”
叶乙朵在开车来苏州的路上,认真复盘了赵沁在电话里对自己冷漠背后的原因,还是她的立场有问题。
为了解决立场问题,更加深入研究安小满生平情况,她只能给自己戴高帽了。
“哦,这样啊!”
叶乙朵观察着赵沁,见他已经被唬住了,趁热打铁问道:“我需要您把您知道关于安小满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安小满,他是我妈那边的远亲,我们两家住得比较近,我比他大七八岁,我会玩的时候他还小,他会玩的时候我已经工作了,所以在我带小满去上海前,我们只能算面上熟,等我带他来上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