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份,空气中冷瑟的寒意越来越厚重。
苏琴英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安小满了,也有一个多月没再听到他的声音,她打往上海的电话经常被挂断,她不知道该如何修复和安小满的感情。
上半年安小满深夜看到她和单冯程赤身裸体在床上缠绵的事还历历在目,作为母亲,作为封建保守的妇女,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化解这件事造成俩人间的隔阂。
自安小满去了上海,单冯程便隔三差五上门,前期只是过来吃饭,后面晚上开始留宿,时间一长,顾及到邻居间的闲言碎语,两人便领证以示行为的合法性。成为合法夫妻后,按照单冯程的要求,苏琴英搬到了单冯程家,这是一间一百四十平,四室两卫一厨的商品房。
“我们一间,峰峰一间,小满一间,还剩一间,家里来客人也有地方待。”单冯程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很是冷清,苏琴英的到来,给这间屋子增添了不少烟火气,他从她后背环着她的腰身激动地说。
“不错,你如果惹我生气,你就自己待一间,我自己一人睡。”苏琴英笑着说道。
“不会,我不会惹你生气,就算你生气撵我,我也不走。”
“贫。”
“感觉跟做梦一样。”
“做什么梦?”
“能娶到你。”
“我也是,就是~”
看到苏琴英欲言又止,单冯程把脸颊贴在苏琴英耳边来回摩擦:“等他大一点懂事理解了就好,小满在上海怎么样?”
“挺好的,赵沁说他很认真,店长也很喜欢他。”
“那就好,学习一门手艺总不会错。”
“要是像峰峰一样能考上高中,也不指望一中,就普通高中,我也高兴。”苏琴英从单冯程怀里挣开,坐在沙发上,“才十六岁,就工作了。”
“小满成绩一直不好吗?”
“不是,小学成绩还不错,初一的那个英语老师不好,快退休了,上课也不认真教,又爱打学生,班级孩子没几个好的,初一没跟上,初二初三就学不进去了。”
“被老师耽误了。”
“是啊,哎,一耽误就是一辈子。”
“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小满手艺成熟了,工资也不低的,大城市人又爱在脑袋上花钱,或者以后回来了,自己开家店也可以。”
“只能这样了。”
苏琴英特别喜欢单冯程这一点,在她遇到烦心事时,他总是像导师般耐心劝导她,不想安俊杰,一听她抱怨,就瞪眼摆手:“你别说,我烦着呢,不想听。”
“峰峰还有两三天放暑假吧?”
“今天考试,考完就回来,待几天再回去拿家庭报告书和被褥。”
“他喜欢吃什么?”
“他喜欢喝排骨汤。”
“行,等他回来我弄给他吃。”
苏琴英和单峰峰的初次见面显得无比和谐。他热情地叫着苏琴英阿姨,主动给她打下厨,剥蒜洗葱,擦桌扫地。
“你去外面看电视吧,我一人做好了。”苏琴英一人做惯了事,突然有人帮衬,还是自己需要讨好拉拢的人,觉得很不自在。
“那我出去写会暑假作业。”
“嗯,你去吧。”
苏琴英随手做的家常菜得到单家两父子的高度称赞,她沉醉其中,想着,要是安小满也在,也像单峰峰一样懂事该多好,人生该有多圆满!
暑假期间,苏琴英和单冯程照例早出工作,每当他俩六七点下班回家,单峰峰总是把晚饭做好。尽管苏琴英再三要求他不要做,作业写累了,就好好休息,出去玩一会儿。可每每等她回到家,单峰峰贴心地做好饭菜,无怨地承担着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这是苏琴英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单峰峰越懂事,她??越心酸,越不知道该如何和安小满修复旧痕,以及,和他坦白,她再婚的事实。
这么一耽误,到了九月的丰收季。
单冯程的母亲由于年事已高,免疫力形同虚设,两种癌细胞在身体乱窜,把原本矮胖慈祥的老人折磨得骨瘦如柴,在油尽灯枯那几日,单冯程连夜回了老家,守在老母亲身旁。而另一边,单峰峰自开学进入高三,一股强有力的压力感扑面而来,他紧张得惴惴不安,日测成绩始终不如意。他病了,得了焦虑症,整宿整宿睡不着。苏琴英请假见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暑假还健壮的小伙一下子清瘦许多,双颊也凹陷下去,唇角干燥起着溃疡。
苏琴英带他去了医院,医生给他开了四大袋中药,要求每日熬煮,睡前服下,先调养三个月左右。
“阿姨,我奶奶怎么样?”单峰峰回校路上问着继母。
“也不太好,你爸爸说每天只喝几口水,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
单峰峰瞬间红了眼睛。
苏琴英安慰道:“人岁数大了,这一步迟早会面对。你先照顾好自己,高三特别重要,千万别落下来。”
“嗯。”
苏琴英请了三个月的长假,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方便照顾单峰峰。
原本事情比较简单,夫妻俩各自照顾各自需要照顾的人就好,可赵沁的电话让事情一下子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