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像越喝越苦涩,可他却毫无醉意,对于白珝来说都似乎只是水,灌进嘴里再从嘴角溢出,顔光在不远处看着,越看越不忍,最终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对着白珝轻声道一句,“对不起……”。
好像除了这三个字,他再没别的可说了,如果自己没有自作聪明的硬把人带回山庄,或许白珝会依然认为大哥还活着,就算在意的人不能相见,但也好过就此死别,只是顔光并没有明白,白珝难过的究竟是什么。
眼见白珝听到这句话也并没有没什么反应,顔光不禁又再次开口,谎话张口就来一样又编了个小谎话,原因无他,只想着可以尽自己所能的的安慰一下白珝,让他不要太难过。
“大哥临走之前说过,为了父亲的基业,他不后悔,只是遗憾没能留住身边最好的左膀右臂,好好待他……”
白珝听到这句话后,略微抬头看了看顔光,发现他那一向充满朝气的脸上,此刻却眉头紧皱,满脸的歉意。
他自嘲般的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你用不着道歉,这不关你的事。”
遗憾没能留住他?这句话怕不是自己曾经心里最渴望的美梦吧,只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希冀了,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十年。白珝明白顔光是在骗他,但是他并不恼顔光的谎言,反而心里为此好受了一些,这么一颗纯净善良的心,颜非真的把他保护得非常好。
看白珝只是垂着头默默继续倒酒,顔光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来,既然白珝不赶他,那他就一直陪着,只要自己不乱说话,应当也是无碍的。
白珝知道顔光一直在他对面坐着,只是他不想抬头看,因为只要看到顔光,自己就总是会不自觉的将他的脸和颜非的面容慢慢重合叠在一起。
这少年没有错,颜非也没有错,错只错在自己居然在颜非一日日的纵容里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痴心妄念。只是第一次,白珝居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顔光就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居然感到没那么孤独凄楚了。
直到后半夜,白珝看着坐在对面,已经扛不住困意歪着脑袋托住脸颊睡着的顔光,心情也已经慢慢松弛了下来。
这一夜,他根本没有喝醉,而且也醉不了,这酒似乎让他越喝越清醒,越清醒也就想的越多,已经十年了,自己已经躲了十年,这次再回逸剑山庄,心中一直执着的,似乎只是为了再见颜非一面,与过去的自己道个别,以便了却自己当初年少轻狂时错误的念头,可就是躲了的这十年,他居然连颜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或许也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吧。
白珝最后环视了一遍眼前的逸剑山庄,心想自己注定不属于这里,或许,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无根的漂泊,才是他应有的生活。
看着顔光安静的睡脸,白珝想起了他的那一双佩剑,墨溪长生,泰阿,看名字,这应当是颜非对他的唯一所求吧,长生安好,康泰顺遂。
白珝站起身,扶起顔光将他送回房间后,替他拢好被子,转身出屋后轻轻掩上了房门,没有任何停留的步出了逸剑山庄。